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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到小厮说起魏姓公子,江唯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魏云澜那张脸。
面上一热,全然将尚且在病中的母亲抛在脑后,眉眼之间的春意更是如何也遮掩不住。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怎么样才能阻止江唯随她一起去看孙氏的姚嬷嬷听完小厮的话,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小姐,万不可让魏公子久等啊。”
江唯明显被说动了。她也不想让魏云澜久等,但她才说过要去看生病的母亲。
“可...可是,我还没去看母亲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谁都可以听出来,她的心早已经跑到了魏家公子身边。
姚嬷嬷:“小姐且放心去吧,夫人有我看顾,不会有什么事的。”
江唯:“那好吧,嬷嬷,那你记得同我娘说,晚上我再去看她。”
说完,她一路小跑,往大门口而去。
傍晚,江唯提着大包小包从魏府的马车上下来,和魏云澜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连自己的院子都没回,第一时间去寻了孙芳菲。
一是为探病,二是为了炫耀,顺便和母亲商讨接下来要如何让魏云澜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又是涂药又是冰敷,孙芳菲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下去了,只是脸上依旧泛着些许红肿。
才一进院子,江唯就迫不及待地兴奋喊道:“娘,女儿回来了。”
早上的时候,姚嬷嬷取餐回来后,第一时间把魏家公子来府上寻江唯的事情告知了她。
孙芳菲虽然出身不高,却也不是彻底地傻子,她有自己的一些考量。
尤其当江朝朝被皇宫里的人接走之后。
江朝朝的身份被江宗文隐晦在府里公开以及江宗文在危机时刻决定放弃她的决定,无疑是一记闷棍,狠狠打在孙芳菲的身上。
吃痛的同时,也陡然清醒了很多。
她与江宗文成婚多年,最是清楚江宗文到底有多少斤两。
而汴京城遍地勋爵,纵江宗文喜好钻营,她也不认为她这位夫君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和魏大人称兄道弟。
江唯也是。
尽管她是她的女儿,尽管她很不愿意承认,但江唯的长相的确算不上最优,尤其是在江朝朝的衬托之下。
而世家公子久居汴京城,什么样美人没有见过?
是以,纵然江宗文真的有和魏大人交好的本事,那单凭江唯的条件,还不至于被魏云澜‘一见钟情’。
可他又实在热情,且出手大方,一桩桩一件件,在她看来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孙芳菲见识浅薄,除了‘利益’二字,她想不出魏云澜还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娘,你看,这些东西都是云澜哥哥买来送我的。你看这支云样的金簪,是女儿最喜欢的。”
说话间,江唯已经把那只颇有分量的金簪簪到了发间,又问:“娘,你看,女儿戴着是不是很好看?”
房间内,灯火昏黄。
江唯满腹都是少女怀春的心事,再加上孙芳菲刻意坐在阴暗处,江唯并没有看出眼前的母亲有何异样。
而孙芳菲,看着江唯叽叽喳喳的模样,温和笑着,却不小心扯到了面上的伤口。
有点疼,眼泪一瞬间浮满了眼眶。同时,心中对江宗文、对江朝朝的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但她不想在江唯面前表现出来。
她自己的女儿,她自己了解。
如果她把厌恶江朝朝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如果让江唯知道,她因为江朝朝的事情受了罚、挨了打,那她一定会在心里给江朝朝记上一笔的。
如果放在往常,那记便记了。
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她们身在汴京城,江朝朝也从一介孤女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艳羡的皇亲国戚,一飞冲天。
就算是她之前在江府过得再不顺心,终究是姓江的。就算江朝朝心里千百般不愿,血缘关系是如何都断不了的。
从伦理上来说,江朝朝始终是江唯和江锐的堂姐。
往后,她的这双儿女的前程还需仰仗江朝朝的身份。
所以,她们和江朝朝的关系,一定要改变。哪怕只是明面上的。
“好看的,我的女儿,自然戴什么都好看。”
说完这句话,孙芳菲适时垂下眼眸,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逼回去的同时,把乱七八糟的情绪也悉数压到了心里。
再抬眸,神色如常。
江唯异常雀跃地把魏云澜送她的那些礼物一一展示出来。
孙芳菲看着江唯眉宇之间的笑意,心中百感交集。
女儿家特有的这种怀春媚态,她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从自家女儿的脸上看到过了。
不由自主地,孙芳菲回忆起过往来。
江唯上次露出这种笑容是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