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异常地冷,十二月的寒风一刮,有种直窜骨子里的冰。
眼看外面的冷风呼啸而过,窗台前的绿植上挂着几滴的水珠,折射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风一过,便沉沉滴在了泥土里。
干裂的土块被水浸湿,下过雨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
床上的被子滑落,祈愿穿着单薄睡衣的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他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7:15!
他迷糊了不到一秒,立马起床洗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刚睡醒的他还有些懵懂,肩上松垮垮的搭着书包,嘴里咬着一块面包,一边跑一边看手表。
远远见到公交车往这边靠近,祈愿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迈着长腿三两下跑到站台边。
司机将车稳稳当当停在少年的脚边。
祈愿上车,单手背过书包掏出学生卡刷钱。
【滴,学生卡】
由于是上班高峰期,车上人很多,乌泱泱一大片,各个位置都挤满了人,祈愿找一块落脚的地方都难。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一上车,这小小的一个角落拥挤了不少。
“不好意思。”
祈愿略带歉意,向左右的人致歉,“不好意思。”
他站在公交车前车门处,落脚的位置刚好就是刷卡的地方,几乎没什么空间可以容纳他的动作。
事实如此,他这人长得高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跟一根杆一样,风雨不惊。
祈愿手抓住一边的扶杆,突然想起来什么,低头看了眼手表。
7:20。
还好,七点半的课,应该来得及。
祈愿的脚刚迈进校的时候,上课的铃声刚好响起。
校门口的保安大叔笑着看向他,眼里的眼神带着些许无奈,语言却上苦口婆心的催促他。
“不是第一次了啊,下次要起早一点。”
说着笑着指了指祈愿,“你小子。”随后便放行了让他进来。
“谢谢叔。”
祈愿朝开门的保安颔首,礼貌道谢。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保安室里的大叔喝了口热水,将杯子放在桌上,“现在的孩子啊……”
“别说他了,我们那会,不也爱玩爱闹吗,这个年纪,正常……”
“也是……也是……”
祈愿上楼梯虽急,可路过别的上课班级时,脚步依旧放得很轻。
“报告。”
他站在教室外,左肩上松散地搭着书包,端正地立在门口。
班主任老王闻声,回头瞥了他一眼,手里的粉笔未停下,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祈愿吊儿郎当地进教室,大庭广众之下,他在同学们默默注视的眼神中,走到第四组的座位上。
原本同学们都在记笔记,可祈愿进来了,大家学习的目光莫名被突然出现的人吸引了。
就好像都好奇地都想知道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温不语也是其中一个。
眼看着祈愿进来,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只好看的眼睛一直望向他,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所在的一边。
直到少年移步至隔壁组的位置,伸出手拉着椅子坐下了,她才回过神。
温不语握紧笔杆,摇摇头,告诉自己应该看向讲台。
她觉得,高中是什么样的呢?
每天起早贪黑,天不亮就摸着灯起来读书。
她知道自己学东西慢慢的,不聪明。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
同学们都比她厉害,比她聪明。
而温不语呢,连自己最拿的出手的学科,也会比别人略差一些。
没事的。
她安慰自己说,勤能补拙,笨鸟先飞。
她也相信自己能做好,但她越是焦灼,事情就越不能如她所愿。
她被扰乱了步伐,在人海茫茫中浮沉,被时间匆忙驱赶。
每天都有上不完的课,做不完的题,写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试。
温不语拼命地赶啊赶,却总是掉队。
可她害怕自己考不上好大学,害怕自己不能如父母的期许,害怕看见他们失望的模样。
但她真的太累了。
她那段时间情绪低落,经常焦虑到睡不好觉,甚至失眠,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
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下降,精神衰弱,疲惫不堪。
温不语一直都很难受,却不曾跟任何人说起。
苦难晦暗都是自己的,与别人都没有关系。
可每到夜晚时分,孤寂恐惧的情绪像一堵沉重的墙压下来,她才想起,自己不过也是个孩子。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是吗?
看完病温不语拿了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不过并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去看心理医生。
祈愿和任寒霜都反反复复地叮嘱她一定要去看病,她应下,也觉得自己该找个医生看病了。
只是上次刚拿了药吃,还去复查了,再花额外的钱说是去看心理医生,怕是她的父亲温林不会同意。
温林爱赌,要是打牌输了,他的钱兜比脸还干净。
从他那里拿不到什么钱,从妈妈手上拿钱,她难免要不厌其烦地和妈妈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钱,然后又会嘀咕着说赚钱多不容易。
温不语心下难受,不想让父母左右为难,就没再提起这件事了。
昨天祈愿又提起这件事,温不语依旧是含糊其辞地搪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