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真的知道我们被入侵了?”
“......”
“官府真的会拨救兵?国家有数千座岛屿,像我们这么大的虽然不多,却离陆地太过遥远,也才住着不过一千多个人,就这么点人,还不如陆地那边每天饿死的人的人多,官府真会为了我们这点人而派兵来?”
杆子男道:“哼,你是陆地来的,陆地的情况怎么样都是你说了算。”
陈大夫:“......”
胡须男突然道:“得了得了!也就剩下几十个倭寇,咱们能打的还有几百个呢,好歹是有血性的中原人,虽然离中原远了点,那也是中原人,得有点血性呐,光等着人救怎么行,咱们自个儿杀上去!”
杆子男握紧了手里的杆子。
陈大夫点了点头:“那好,叫还能喊打喊杀的男人们准备好武器。明天一早就出发。”
胡须男:“得令嘞!”
次日凌晨。
天刚蒙蒙亮,仍然很昏暗,只是让人意识到白日很快就要来临了。
宋景熙悠悠转醒,刚有点知觉,就感到胸膛里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尤其是肺部和喉咙,仿佛烧成了焦炭一样让人感到窒息。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口里溢出点苦味的水来。
“哎唷?醒了呀小哥。”
“?”宋景熙抬头看着说话的妇人,并不明白妇人在说什么。
因为他根本听不懂!
妇人见他不回,一脸疑惑:“怎么不说话呢小哥?”
宋景熙听不懂,但刚想说出一个字,喉咙就好像刀片划过一样让他霎时闭嘴,只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怪音。
妇人见他这样,当即吃惊道:“原来是个哑巴,可怜哝,长得这个俊,不会说话,多可惜呐!”
另一个妇人端着草筐走了过来,道:“他是溺水了暂时说不了话吧,小哥你说是不?”
宋景熙愣愣地看着这两位妇人,表情疑惑不已。
妇人啊呀一声:“是聋子!”
端着草筐的妇人摇了摇头:“唉,白长这么俊了,又聋又瞎的......”说着端着草筐子走了。
宋景熙感觉天旋地转,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身上的衣服已经干净了,也不是湿的。
他的身旁有一团隐隐燃烧的木炭,旁边还睡着好多人......
......看起来不是坏人。
他想起来了,那片海浪过来打过来之后,他的记忆。
海浪打过来之后,他紧紧抓住舷窗才不至于被冲下海去,他们的战船几乎四分五裂,但竟然万幸地没有被海浪推翻,即便如此,原先在甲板上打打杀杀的敌我士兵们都被海浪卷了下去,没有几个人还留在船上了。
他看到在几十丈以外的地方,又有一波海浪袭来。
他没有多思考,便冲上摇摇晃晃但不至于让人掉进海里的甲板上,再跳上被海浪冲得和他们的战船撞在一起的乱军战船。他跳得及时,刚跳上敌方战船,海水就将两艘撞在一块的战船立刻分开了。
之所以跳上敌方战船,是因为自己的战船已经被撞得底下全裂了,就算没有吃船的海浪,那样几乎分崩离析的战船也撑不了多久,迟早会沉到海里去。
而敌方战船上,仍然有几个乱军士兵站着,看见他闯上来,眼底对大海的恐惧就变成了对他的敌意。
他立刻捡起地上掉落的刀,和这些士兵厮杀了起来。
海浪袭来的时候,他就抓住桅杆,拼死抓住,即便被砍伤,他也要抓住。
甚至于,他还可以趁着海浪将乱军士兵给踢下去。而很快,这艘船上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更幸运的是,海浪将他所在的这艘船推得离其他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已经有了几百丈的距离。这样,他的敌人就只有一点不饶人的海浪了。
可是他要面临更严峻的问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他不知道方向,就算会操作桅杆,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
随波逐流。
十八日。
船上留存的食物够他活了下来,即便食物尝起来很差劲,即便有些甚至被虫子啃过。
可是也正是在第十八日,不知道他是驶入了哪片海域,这片海域明显就比出发前深得多,海面黑蓝黑蓝。
他遇上了一场比十八日前还要壮阔的海上风暴,而且这次不幸运地被卷入了海中。
他靠着两块木板漂了会,最后冷到浑身僵硬,昏死了过去。
醒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场景。
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地方......听不懂的语言......
他已经离故土太远了。
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可能一辈子都回不去,一辈子见不到家人,一辈子见不到爱人。
宋景熙感觉头痛欲裂,忍不住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