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就是关起门来聊天,这话不敢放到外面说,要是有人觉得他俩内定会试必过就不好了。
于涣过得很放松,考官过得很紧张。
江渊看着面前的五份卷子,问:“这便是诸位选定的五经魁了?”
“是。”各房读卷官答道。
江渊不禁陷入沉思,究竟该以谁为会元呢?他对其中几张卷子的考生身份已有猜测,但还是有点举棋不定。说实在话,《易》这一房的魁首所作文章确实是好,没想到他这么短时间内居然还能有这么大进益,令他心中直叹真是天纵奇才啊。只是身份和年龄很特殊……江渊是个善于投机的人,他犹豫再三,终于有了决断。
早春回暖,杏花飘香。京城尚嫌冷,已有卖花人叫卖,望新科贡士们有心讨个彩头。
会试放榜也称“杏榜”,与乡试放榜别称“桂榜”是一个道理。这回“榜下捉婿”更热闹了。于涣懒得来,被于冕硬拖过来看榜了。余子俊跟他们一块儿。于冕再三叮嘱王舒:“你可一定要看仔细了,不行就所看几遍,不过看好了一定要赶紧来告诉我。”
“是,大爷,我一定看好了!”王舒答得很认真。于冕又看了一眼于涣,深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象观,你就不紧张吗?”余子俊忍不住问。
“我很紧张啊。”于涣说。其实他确实在紧张,只是他不想让于冕更紧张,就没表现出来。
他俩在对面的茶楼等着。于冕的茶端起来又放下,在他第五次嘟囔“怎么茶还是这么烫”的时候,终于看见了王舒一脸兴奋地跑过来。于冕霍然站起来。
“三爷中了——第一名!三爷是会元!余公子也中了,是第三十九名!”
余子俊抓着于涣的肩膀晃了晃,喊:“象观,你是会元!我也中了!会元是我朋友!”
一时间四周的人纷纷侧目。于冕对自己的长随说:“快,快去告诉老爷!”
下面也有人喊:“会元是浙江于象观!”
于涣拍掉余子俊的手,拉拉于冕:“走吧,都知道结果了,咱们回去。”
于冕还沉浸在激动中,毫无反应地任于涣拉着他走。余子俊口中念念有词,自动跟随。刚出茶楼就被人叫住:“敢问可是于象观当面?”
于涣松开于冕,拱手道:“正是在下。”
那人问:“可否告知,你四书题是怎么答的?”
于涣笑道:“阁下若想知道,去看张贴出来的试卷不就好了?”他心想,这是怀疑他找人替考作弊呢。
那人说:“我想听你说。”
“拿纸笔来”于涣也不废话,茶楼的掌柜登时拿了纸张和笔墨,还给他搬了张桌子,“我把文章默一遍,也好叫阁下看看,试卷是否是在下的笔迹。免得你嚷嚷今科有舞弊情形,带累了诸位同年和读卷的各位大人。”
他不假思索便落墨,这可是笔尖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待文章最后一笔落下,于涣说:“我再送阁下一句话吧。”说着,在纸上写道:天下英才众矣。
这人羞愧得掩面遁走。有人叫出他身份,说他是考了四次都落第,心中郁闷不平才来挑衅。
于涣无意多纠缠,向众人告辞。余子俊还在为他抱屈:“此人实在过分,自己考不上便来迁怒别人!象观是真的大才!”于冕也附和。
“嗯嗯,我是大才。”于涣道。
于家的马车先把余子俊送回家,才载着兄弟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