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赫成动作老老实实地帮他扶着脚下垒起的座椅，可嘴角抿着，脸也很臭，还有点委屈的意思。看来还在因为那句“无理取闹”生气。

人对于危险而未知的事物总是不由得地心怀畏惧，想要回避，许则之是个普通人，其实也不例外，所以那会真的是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手。

宋赫成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比如总是冰冷的体温，比如没有异能但污染物却怕他，怎么看怎么都很危险。

也许别人会直接被他这张漂亮的脸骗过去，但许则之不会。可偏偏宋赫成又爱示弱、撒娇、扮可怜，让人即便知道他在装，也没办法。

算了，在禁区里跟他冷战个什么。许则之在心里叹了口气。

视线的另外一边，陈征终于如愿以偿地被分配去帮忙解决蛆蛹，此时正跟戳白菜似的一铁棍一个，玩得不亦乐乎，柳云间她们也没有注意这边。

他动作自然地把第二个试管塞回工具箱，转身朝宋赫成伸手，语气淡然，“宋赫成，借我根试管。”

这明显是个台阶，借试管找谁不能借，更何况工具箱里还有。但宋赫成这会是摆明了不想顺着下去，“不借。”

他嘴上拒绝地毫不犹豫，可许则之一流露出该放弃的意思，他的脸立马就更黑了：“你就不能坚持一下吗？立马就放弃，原来你是这么半途而废，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人。”

他的形容词越用越离谱，许则之心里觉得好笑，手又往他那边递了一些，宋赫成皱了皱眉，“我说了不……”

然而他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面前的人打断，抬头一看，许则之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语气也是，“手给你牵会，别生气了，好不好？”

……

那头，蛆蛹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三人一刻也没有停歇。随着最后一只被消灭，他们才终于骤然松了口气。

这一轮的行程也快要结束，列车的速度放慢，熟悉的站台景象缓缓出现在前方。

三人对视一眼，准备回去坐下，等待列车再次开启——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循环了，他们马上就可以离开禁区了。

然而，柳云间刚转过身，却突然看到李岁安和陈征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难道是禁区出了什么问题？她心里猛地一条，皱起眉头，“怎么回——”

看清眼前十指相扣并肩走过来的两个男人后，柳云间的话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

被三人的复杂的、一言难尽的眼神这么看着，许则之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冷冷地想，下次再答应宋赫成这种无理无理的要求，他就是狗。

想说的话在喉咙与舌尖之间来回翻滚一圈，柳云间勉强维持住表情，故作镇静道：“我尊重你们的取向，但是中心……”

“我知道。”握住他的力道终于放松了些，许则之面上保持着平静，甩开宋赫成的手，“中心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许则之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不过宋赫成就跟没听见一样，桃花眼一弯，朝柳云间笑着说：“知道了队长，我们会藏好一点，不被中心发现的。”

“……”柳云间沉默片刻，在略过他们的时候，低低地嗯了一声。

许则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看上去铁面无私，大义灭亲都不眨眼的队长，为什么现在这么容易就松口了？难道不应该谨守《工作守则》，把他们分得远远的吗？

许则之没好气地看宋赫成一眼，径直走到陈征身边的空位坐下，陈征一愣：“你要坐这儿？”

“对。”许则之点头，然后拉起外套的兜帽，将某人的视线隔绝开，对陈征说，“我睡会，到了叫我。”

他说完，一道阴恻恻的目光随即落在陈征身上，陈征一时间坐也不是，起来也不是，崩溃地想：不是，哥，要不你出去再睡？

你对象看起来要把我一口咬死了啊！

……

很快，车灯准时亮起，不知道是不是许则之的错觉，这次的灯光似乎比之前更暗一些。

与在车灯亮起的同时，一头一尾的车厢门立马传来了“砰砰砰”的撞击声。

——是隔壁的苍蝇人试图闯入他们的车厢。

能够听出来，苍蝇人的声音很大，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垂击在金属鼓面上。这震耳欲聋的响声刚出现的时候，把陈征和李岁安吓了一跳。

好在，他们很快发现车门足够结实，苍蝇人进不来，车厢里的气氛才又松快起来。

大家甚至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

按理说，在禁区期间是应该时刻保持警惕的，不过之前大家都被折腾得太疲惫了，于是柳云间也就随他们去了。

得到了队长大人的默许，李岁安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很快就将话题拐到了许则之和宋赫成身上，趴在椅背上，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们个事情呗。”

她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拜托，说真话好吗，我和第二小队的阿朵赌了一百块钱呢？”

许则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