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一圈，无比诚恳地问：“你俩谁在上面呀？”

许则之：“……”

她想过李岁安不会问出什么好问题，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而且……为什么会有人打这么奇怪的赌？

他想出口否认两人的关系，顺便把这些日的误会一并解释清楚，宋赫成却先一步说话了：“‘上面’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他秀丽的眉头轻轻皱着，看上去是在真情实感的疑惑。这下许则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精神病院没有性教育，宋赫成这么多年来能够接触到的什么书籍啊视频啊，多半都是阉割到脖子以上的，所以他能够听懂房东口中的“睡”，却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做的。

想来，他估计也不懂自己在隧道里逼许则之张嘴的事情有多旖旎暧昧，只是在凭本能行事。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则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

还好这人现在什么都不懂，否则照这没轻没重的架势，指不定还要干出些什么疯事来。

赛博世界里的大部分依靠性、暴力与多巴胺芯片度日，社会风气不可谓不开放，所以李岁安问出这话时才没有什么顾及。

可被宋赫成这么“无辜”又“单纯”地一问，她的话突然就卡壳了，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反讽。

——她以前在联邦论坛看过一个关于如何对抗语言骚扰的热帖，当时点赞最高的评论就是，如果对方想利用隐秘的语言达到心照不宣的骚扰，就直接把进退两难的局面留给对方，让他解释自己说什么。

可宋赫成的表情却十分认真，不像在阴阳怪气的样子，所以……是真的不懂？

李岁安正想开口解释一番，忽然被许则之打断：“等等。”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李岁安想说的话一顿，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嗡嗡声。起初，她还以为是列车运行的噪音，但是很快，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嗡嗡嗡。

嗡嗡嗡。

这是……苍蝇翅膀震动产生的空气振动声！

这节车厢里有污染物！

显然，不止许则之和李岁安听到了这声音，原本插科打诨的氛围立马一散而尽，众人纷纷从座位上弹起来。

这嗡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还带了精神攻击的效果，听得人大脑都好像在共振。一时半会难以判断来源的方向，于是第五小队的众人只能抵背站立，警惕地盯着车厢内的每一个角落。

“陈征，往后退！”柳云间突然大喊一声。

陈征原本站在靠近座椅的一侧，闻言立马弹开，堪堪躲过脚边突然出现的一根覆满细小毛刺的前肢。

离他们最近那排的座椅仿佛被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地顶动几下后，一只巨大的苍蝇人从下面钻出来，直立着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它的身体庞大而畸形，腹部鼓胀，前后肢与翅膀俱全，如同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苍蝇，可它头部的位置却赫然长着一颗细长的人头！

而那颗人头苍白而松弛的面部上，挂着两只凸出的眼球，上面挤满了数千个复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在它完全露出身体后，座椅再次被顶动，第二只苍蝇人从座椅下黑暗逼仄的空隙中爬出。

接着，第三只，第四只。

足足四只。

而仿佛嗅到了同类的味道，车厢门外，苍蝇人撞门的动作变得更加狂暴，仿佛急迫地想要冲进来将他们撕裂入腹。

空气中，金属门的呻吟声和嗡嗡振翅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一阵心悸，柳云间的脸色不太好看，“当时应该有两颗蛆卵滚到座椅下面了，是我们没有注意到。”

“现在不是说这些。”

许则之的目光紧锁在四只苍蝇人身上，手上用力，将座椅前的金属横杆整根掰了下来，握在手里充当武器，“队长，你、我、宋小成一人解决一只。李岁安，陈征，你俩对付剩下那个，都能做到吧？”

“能。”李岁安和陈征答道。

“你让宋小成单独对付污染物？”

柳云间皱起眉头，隐隐觉得不对，几人的档案她最清楚，中心的异能检测结果从不会出错，宋小成分明就是普通人。

“放心吧队长。”李岁安唤出手术刀，笑着说，“不瞒你说，恐怕三个我和陈征加一块都打不过他。”

“可能十个都不行。”见过宋赫成把死婴和骨泥怪当白菜砍的陈征谨慎评估后，补充道。

“所以，”柳云间不冷不热地说，“你们那时候不是真的被污染了，而是串通好了在帮他俩骗中心。”

“那个……”李岁安与陈征对视一眼，丢下一句“队长，先不聊了，动手吧”，就一左一右地朝其中一只苍蝇人袭去。

两个小兔崽子……柳云间看着他俩逃窜的背影，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上一抹笑意，又很快淡去，手中的鞭子发出滋啦的声响，缠住一只正欲偷袭李岁安二人的苍蝇人，“来，跟我打。”

这些苍蝇人前肢十分锋利，速度又极快，还可以利用腾空躲避。很难想象，如果他们没有提前解决掉蛆蛹，要怎么从茫茫苍蝇海中活下来。

许则之侧身躲过苍蝇人的攻击，不由得感到一阵庆幸。

苍蝇人的前肢擦过他的肩膀，将他的衣服划破，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许则之没有分心去感受疼痛，迅速回身，用尽全力向苍蝇人的腹部捅去。

就在这时，许则之突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十分嫌恶的“啧。”

…他已经可以料到接下来对方要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