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新生!一年级的新生到这里来!”一个大胡子举着灯高喊。艾达和阿诺德跟着人流向小灯的方向靠近,耳边传来其他新生的嘀咕声:“我觉得他得有三米高,对吧?”
他们走过了黑漆漆的石子小路,在湖边上了船。
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一扇扇窗口远远地透出了暖黄色的光来。当他们穿过峭壁时,巨大的城堡仿佛悬在他们头顶上空。小船在洒满了星子的夜空下摇摇荡荡,所有人都屏息凝视,默默无语。
上岸的时候,一个翠绿长袍的身影站在岸边等待他们,是麦格教授。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麦格教授严肃地说,“晚宴就要开始了。不过在你们进入礼堂入座之前,首先要进行分院仪式。”
听到她这样说,新生们都紧张了起来。当她介绍完四个学院,那扇厚重的木门在她身后洞开,露出华丽又喧闹的礼堂,每个小巫师都感到又兴奋又惶恐。她领着他们穿过礼堂,听分院帽唱歌时——歌词中显然包含了对分院标准的暗示——很有些心不在焉。阿诺德也很紧张,甚至觉得肚子里一抽一抽的。但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仔细分辨了歌词,心里逐渐打定了主意。
“叫到名字的新生,就坐到这张凳子上来,戴上帽子。”麦格教授说。
她说完,抖开了一张羊皮纸:“大卫·安德森!”
分院猝不及防地开始了。
一个满脸惶恐的男孩儿从人群后面钻了出来,坐到了四角凳上。分院帽在他头上扭了扭,接着它裂开了那张大嘴,高声叫道:“赫奇帕奇!”话音刚落,赫奇帕奇的长桌就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安德森松了口气,往长桌上去了。
“班杰明·埃弗里!”
“斯莱特林!”
阿诺德的姓氏很靠前,接着被叫到的就是他了。站出去之前,他轻轻捏了捏艾达的手。
“别担心。”这惯会装模做样的男孩镇定地安慰她,但他的脸色有点儿发白。
阿诺德戴上了分院帽,在心里默念:不要斯莱特林,不要斯莱特林。
“为什么?你知道,这是你父亲的学院,并且同样很适合你。”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耳边说。
“我的朋友艾达·琼斯,我想和她分在一起。请把我分去——格兰芬多。”阿诺德又想了一遍,用很肯定的语气,“去格兰芬多。”
“多么动人的情谊啊。”分院帽说,“但把你们准确地分到该属于的地方,是戈德里克赋予我的职责。斯莱特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当阿诺德向斯莱特林长桌走去的时候,艾达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安东尼·库珀!”麦格教授接着念道。
分院帽一碰到他的脑袋,就大叫:“格兰芬多!”
安东尼十分骄傲地蹦下了四角凳,去格兰芬多落座了。
“弗兰·迪佩特!”
分院帽在他头上嘀咕了一阵,把他分去了斯莱特林,他和阿诺德分到一块儿了。接着莫妮卡被叫了上去,她被分去了格兰芬多。
艾达越来越紧张了,默默地数着自己姓氏的位置。
“玛琳·格里菲斯!”
“格兰芬多!”
“奥利弗·甘普!”
“赫奇帕奇!”
“克莱尔·海利!”
“斯莱特林!”
“艾达·琼斯!”
艾达同手同脚地走了上去,僵硬地坐下了,心里默念:拜托了,斯莱特林,斯莱特林!
“那恐怕不太合适。”分院帽细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嗯,果敢。勇于冲破一切桎梏的胆识。为什么不试试格兰芬多呢?”
“我的朋友,阿诺德·贝格莱,在斯莱特林。”艾达恳求道,“我想和他分在一起。”
“喔!原来你就是艾达·琼斯。”分院帽咂了咂嘴,“多么遗憾呀,我是一顶尽职尽责的好帽子。——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长桌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吉德罗·罗哈特就排在她下一个。当她挨着玛琳·格里菲斯在格兰芬多长桌上坐下的时候,正听到分院帽高声说:“拉文克劳!”
艾达一挨到长凳,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感到周围的色彩和声音像潮水一样从四周涌来。她这才放松下来,开始仔细打量周围。她先向斯莱特林的长桌上看去,阿诺德和弗兰正挨着坐,他们都在看她,朝她招手。
礼堂的天花板被施过魔法,看起来和外面的天空一模一样。成千上万只只蜡烛漂浮在空中,把礼堂照得透亮。教师席位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墙上悬挂着壁灯和哥特浮雕,木制的长桌上摆满了金盘的高脚杯。
当最后一个学生阿格尼丝·沃伦被分入拉文克劳,邓布利多校长从教师席上站了起来。他是个留着白胡子的老人,穿着一条颜色非常夸张的长袍。
“欢迎!”他说,“霍格沃茨的新学期就要开始了!在宴会开始前,我想讲几句话。那就是: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大家。”
艾达跟着所有人一起鼓掌欢呼,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当她的视线回到了餐桌上,惊讶地发现餐盘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美食填满了。坐在对面的几个高年级男孩子欢呼一声,就伸出手去抓了几个炸鸡腿,这就像一声发令枪,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纷纷对餐盘伸出了手。
艾达也赶紧向盘子里叉了一块羊羔排,又拿了番茄汤、约克夏布丁和土豆泥。她又学着几个高年级那样,敲了敲高脚杯。杯子里自动填满了透明的饮料,艾达尝了一口,觉得舌头上麻麻的,直冒气泡儿。
“椒薄荷气泡水。”一个有点忧郁的声音说,“真怀念它的味道呀。”
艾达突然感到半边身子发冷,那感觉好像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她一转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轮状皱领的透明人。
“这是我们格兰芬多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一个高年级热心地向她介绍。
“您好,差点没头的尼克。”艾达斟酌着说,“您要来一点吗?”
“请叫我尼古拉斯·德·敏西波平顿爵士。”幽灵说,“谢谢,我不需要,哎,我已经五百年没有尝过味道了。”他说着,又飘到安东尼·库珀那里去了,艾达感到暖和多了,松了口气。她看到那可怜的男孩儿绿了脸,举着鸡腿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动了。
格兰芬多的学生们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艾达很快和她的新同学们熟悉了。
不一会,盘子里的主菜消失了,又换成了琳琅满目的甜点。艾达咬了一口果酱甜甜圈,觉得心情飞扬了起来: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神奇又美妙的地方,而今后她要在这里学习七年!她没能和阿诺德分到一个学院,这样他们就不能一起上课,只能在放学后一起玩了,这稍微有点儿令人遗憾。不过她已经喜欢上了她的学院和她的新同学们,这里的氛围让她觉得轻松又愉快。
吃饱喝足后,五年级的级长莱姆斯·卢平和莉莉·伊万斯带着新生前往格兰芬多塔楼。艾达一眼认出了伊万斯级长,她对她印象很好,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在列车上帮她说话。
级长显然也认出了她。
“哎呀,是你!欢迎你来格兰芬多!”伊万斯级长惊喜地说,“我叫莉莉·伊万斯,是你们的级长。你叫什么名字?”
“艾达,艾达·琼斯。”
“这是哪个?”她旁边的卢平小声问。
“今天列车上,在包厢外面摔倒的那两个小孩儿。”伊万斯说,于是卢平也想起来了。她又问艾达:“你的好朋友,那个男孩儿去哪儿啦?”
“他在斯莱特林。”艾达说。
卢平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噢,这没什么。不在同一个学院,你们也可以做好朋友。”伊万斯微微眯了眯她的绿眼睛,他的脸色马上又恢复正常了,“是不是,卢平?”
“没错。”卢平说。
“当然!”艾达快乐地说。看着她快乐的笑脸,伊万斯伸出手揉了揉艾达的栗色脑袋。
“如果别人对你说三道四,你不用理会他们。交什么样的朋友是你的自由。”伊万斯霸气地说,“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你就来找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伊万斯的声音憋着股火气,这让卢平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但新生们对级长的心事一无所觉。他们见到了艾达的特殊待遇,纷纷向她投去了羡慕的目光——伊万斯级长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而且她和新生说话时温柔亲切,平易近人,飞快地获得了所有新生的喜爱。
于是伊万斯级长又补充道:“你们也一样。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今年的格兰芬多只有四个女生,合住在一间寝室。寝室门口的铭牌上刻着她们的名字:
“莫妮卡·迪佩特,
南希·费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