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的，一进医院就有股子重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间里。

护士医生都行色匆匆，在医院走廊里鲜少见到攀谈的。

许眠苏珥陈觉三个人走过一个个科室，走到走廊的尽头是一个能透进来光亮的带着栅栏的窗户。

那里聚集着零星几个人，驻足在那柱光亮前，然后偶尔因为手术室里出来的医护人员，又离开了这个医院里唯一有阳光透进来的地方。

他们蹙着眉，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什么。

更有甚者，双手合十，眼睛紧闭着一直祈祷着。

苏珥很好奇，但也被这种氛围感染了，神色有些沉重。在护士站旁敲侧击的问道：“姐姐，那些人怎么了啊。”

因为年纪小，嘴巴又甜，在护士站的姐姐们看了看那边的人小声道：“是病人的家属。”

你看那个姑娘就是上个星期有个姑娘带着她父亲来了我们医院，去看医生的时候，只让他父亲坐着，病症什么的都是让我们问她。

这个护士姐姐的目光瞥向了那个阳光前站定的一个衣着单薄，来回踱步的女生。

苏珥和许眠的目光也跟随着护士姐姐的目光投向那个女生。

然后护士姐姐继续道。

当时主任的助手就问：“来医院就诊什么原因，有没有病历？”

那个姑娘就大声道：“是结石，打掉就好了，上个医院排队太久了，我就带我爸爸来这里。”

那个姑娘说话的声音极大，要把人的耳朵都震坏了。

那个助手被那洪亮的声音震了震，神色有些不耐烦，然后那个姑娘就从包里掏病历本，将一张纸条拼命的塞到了助手的手上，用很恳切的目光看着助手，对她挤眉弄眼的。

当时我也在那，所以看得真切。

那张纸条上面分明写着：““肺恶性肿瘤，pT1cN2Mx，lla期。”

直到这里，大家都恍然大悟，刚刚那个小姑娘说那么大声只是说给他的爸爸听的。医生神色闪了闪，顺着那个姑娘的话往下说了下去。

老人听了医生的话眉间又舒展了些，主任医生开了个单子，把老人支了出去。

因为是中期，那个小姑娘就抱着生的希望，问诊完后，也是不断鞠躬道谢，腰都要低到地上去了，对着主任医生不断道谢。

然后害怕老人还在门口又提高声音：“他就是些小毛病，这次就做个小手术，辛苦医生了。”

眼见着老人应该是走远了才低声道：“我爸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我都瞒着他，这次手术是挽救我爸爸最后的机会了，所以拜托医生了。”

这个小姑娘说完后千恩万谢地离开，躬着腰带上了门。

于是这样大的一个担子都担在了那个小姑娘身上。

好像刚刚出来工作没有多久吧，从小妈妈病逝，被爸爸带大的，家里又没有姊妹。

这样说吧，这个病，需要花费很多时间精力也不一定能治好。

我们医院治疗这个有成功先例在，所以才会过来，今天是她爸爸在里面做手术。成功率并不高，所以……”

那个护士姐姐顿了顿，然后向那边又撇了一眼道：“如你所见。”

“唉，和你个小朋友说那么多干嘛，你们来医院是要干什么呢。”

“姐姐，我们来看老师的骨科在哪呢。”苏珥继续问道。

“喏，顺着这个楼梯往上再走三楼楼，直梯等待时间太长了，走楼梯要快一点。”

苏珥连忙甜甜的说：“谢谢漂亮姐姐。”

但是许眠还是往那个地方看着，那个姐姐显然是在手术室外等了许久，精神陷入一个崩溃的边缘了，但是手术室里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就在这时，那个姐姐慢慢靠着墙往下滑着，最后竟直接跪在手术室旁边的墙前，对着墙，看不到神色。

许眠想走上前，却被陈觉拉住了衣角。

陈觉下意识不想让许眠过多了解这些惨然无奈的事情，但是动了动嘴，还是没说什么。

反而放开了许眠的衣角。

眼神也由犹豫变得坚定，低低说了句：“去吧。”

许眠走近了，她看到那面墙上留着许多深浅不一的平安，许眠真的控住不了自己上前拍了拍那个姐姐的肩膀。

那个姐姐把头侧了过来，慌乱的把眼泪擦掉，但是她眼角红红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许眠想说点安慰那个姐姐的话，但是看到那个姐姐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姐姐只是哑着嗓子道：“挡到你们了吗，不好意思。”

然后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局促，趄趔一下差点又要跌倒了，许眠慌忙中扶住这个姐姐，却感受到她的手凉凉的，手心还冒着冷汗。

许眠再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拍了拍这个姐姐的肩膀道：“姐姐，会好的。”

那个姐姐听了这个话眼泪就决堤了，再也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