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眠这个陌生的小女孩,好像可以放下身上所有担子,所有成年人该有的体面。
这个姐姐带着哭腔道:“你知道吗,我爸爸身体很好的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他非常健康,没有咳嗽发烧胸疼,没有任何症状。”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这样艰难痛苦的事情要降临在我爸爸身上,他是个很好的人,只亏待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任何人。”
这个姐姐带着抽噎的声音道,她的双手攀在许眠的身上,像是溺水的人短暂的找到了浮木。
“都怪我都怪我,我没有意识到要经常带我爸爸去做体检,早期肺癌只有通过体检做CT才能发现。”
“而且长个肿瘤,用针穿刺都没有明显的痛觉,所以早期的时候爸爸他是没有感觉的。”
“只有肿瘤继续长大侵犯到痛觉敏感的组织脏器时才会疼痛,会导致痰中带血,而这些症状出现时,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幸好幸好,我爸爸是中期,我爸爸会好的。我爸爸会好的。“”
她一直在念叨这两句,泪水把头发都晕成一团,十分狼狈。
然后又低声啜泣哽咽道:“我只有我爸爸了……”
“我真的只有我爸爸了……”
她狼狈哭泣的样子引得不少人侧目,但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像许眠一样停下来驻足,但是这个姐姐一旦开口就收不回去。
将所有的苦水都倒了出来后,把头发往后搂,思绪才稍微平静下来。
然后苦笑道:“让你看笑话了,但是谢谢你听我说这些,看样子你还是学生吧。”
许眠点了点头,但是许眠是个对他人情绪起伏很敏感的人,但是细腻如许眠,此时也不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姐姐,只是点头道:“是的,我马上读高三了。”
那个姐姐冲着许眠笑了笑,直起身子来,摸了摸许眠的头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姐姐穿着极其单薄的单衣,身上冷冷的,但是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奔走忙碌,许眠看了看面前的这面墙,这面墙聆听了这个姐姐所有的祷告。
她的身体里像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有着极大韧性。
许眠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抱了抱面前这个看起来单薄柔弱的姐姐。
轻声道:“姐姐,会好的,老天会听到你的愿望的。”
许眠说完往回走,心沉沉的,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
直到苏珥过来挽住许眠的手臂道:“走吧,我们去看老师吧”
许眠才回想起今天过来的首要任务是看杨老师的,于是抱歉的看向了陈觉。
陈觉则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许眠才放下心来,一行人往骨科走去。
刚到了这个科室,走廊里除了病人家属和医护人员,基本只能看到手上打着石膏的病人,其他病人就只能老老实实待在病房里了。
陈觉估计是早就问好了病房号,三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许眠因为对数学有阴影,所以对于教数学的杨老师也是有一些犯怵的。
于是就小声撺掇陈觉带着点掐媚的语气道:“小陈老师,你敲门然后先进,我和苏珥跟在你后面。”
陈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敲门,里面是熟悉的声音道:“进。”
许眠本以为杨老师此时的状态应该不会太好,没想到她此时躺在病床上,吃着水果,追着剧。
然后许眠和苏珥上前把刚刚买的水果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然后道:“老师,我们给你带了点水果。”
然后顿了顿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老师你……现在还好吧。”
杨老师和以前一样的张扬,好像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点也不会影响她的情绪。
她带着点揶揄自己的感觉说:“没事啊,我现在好得不得了,算是及时止损了。”
苏珥也只是知道杨老师的大概,并不知道具体的实际情况。
杨老师看了看许眠和苏珥以及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陈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他有问题,想过是外边有女人了,为了小宝,我不想揭穿他,于是不断妥协,我也没有和我家里边说,毕竟他是我选的,无论如何,我自己选的人,没得哭。”
“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尽责,我们一起维护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就好。”
“但是我没想到我的妥协换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我没想到在外面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很恶心,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吐,那这么些年来,我就是他们家的生育工具和维持家庭体面的人罢了。”
“不仅如此,将钱款定时打给他外边的情人,不动产我曾经过户到他名下的也一一转给那个外边的男人,当然他没有得逞。”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杨老师说着,眼神黯淡了下来,却说出了和陈觉跟许眠说过的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