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想脱口一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就是因为洁世一是个意识到此路不通,会当机立断转向的人,所以另一方是连犹豫的时间也要精打细算的。除了足球,他没有其他格外执着的事物。
“分手是你提的,”洁世一摆出苦哈哈的样子,“我哪有脸再死缠烂打啊。”
“况且你能说出那些话,肯定是心里早就烦透我了吧。那你过生日那么重大的日子我再骚扰你,害你心情不好,我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了。”
“……你的自我认知倒是很准确啊。”凯撒冷笑。
“嗯,我觉得这样就很好,”洁世一说,语气有几分诚恳,“你能向前看,我当然为你感到高兴,毕竟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
没有感情也有交情。
深浅就不好说了,能同艰苦、共患难,但没法普普通通过日子。洁世一从不认为自己之于米歇尔·凯撒,是占比多重的人。
反之,亦然。
凯撒看着洁世一,表情难以置信,简直没法用操蛋来形容了。
他人生中体会最深的挫败感,全部来源于这家伙。这个混蛋,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让人一拳打在棉花上。
向前看?为我感到高兴?
毕竟也认识这么久了?
这他妈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凯撒噌站起来,三两步径直走到洁世一面前。
洁世一不明所以,仰头看他。
自己最喜欢的蓝色,和自己最讨厌的家伙密不可分。
这辈子真是倒了血霉了。
凯撒沉声:“这么说,你完全想开了,我们俩的事你全都不在乎了。是吗,世一?”
“嗯……也不是彻底看开了,但确实过去太久了,”洁世一实话实说,“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你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我早就不在意了。”
凯撒呼吸陡然粗重,一把揪住对方的领带。
洁世一皱了下眉,很快舒展开。
就像凯撒了解自己那般,他了解这家伙,米歇尔·凯撒不是会在公共场合动手留下证据的人。
如果自己忍不住和对方吵起来,那说明他洁世一只是个不过如此的男人。
一个毫无成长可言,放弃了爱人选择另一条路却原地踏步,与过去别无二致的蠢货罢了。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洁世一的眼睛不偏不倚。
“说得好,够硬气!”凯撒恶劣地扯着嘴角,攥着领带不轻不重地往上提,“既然真的如你所说全都不在乎了,好歹别系着前男友送的领带啊,世一同志。”
他满意地欣赏着洁世一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
世一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识挑中了这条领带?呵,无关紧要,这才是可以冠以“不重要”的东西。
他喜欢看世一因为任何关乎他「米歇尔·凯撒」的事而动摇的样子,什么都可以。
洁世一懊恼地抓头发,“抱歉,我不记得这条领带是你……”
他没说下去。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没问题。”洁世一用力拉下凯撒的手。
不等对方阻止,洁世一动作很快,三两下解开领带。
拆解比系上时熟练得多,破坏一件东西永远比构筑它来的轻松。领带从衣领间唰得抽出来,能听见布料之间摩擦“啪”的一声。
布料因为当事人拙劣的手法变得皱巴巴。
洁世一拿在手里,最后打量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即朝凯撒的方向递了递。
凯撒没有动。
门突然开了。
工作人员小碎步走进来,笑容可掬地欠身。
“洁选手,凯撒选手!”
洁世一越过凯撒看向她。
“这边的采访已经准备好了,两位请跟我来,往这边走。”工作人员朝会客室的小门抬手,雀跃得好像她从出生起笑纹已长在脸上。
这个陌生人的出现一下把洁世一拉回到现在,具有真实感,自己能够掌控的“现在”。
洁世一想轻轻拍拍凯撒,犹豫了一下,没伸手碰对方。
他把领带窝成卷塞进口袋里,站起身,转头对还站着的凯撒说。
“走吧,‘赛事最佳CP’。”
说罢,洁世一转身走向会客室。
脚步声渐行渐远。
接着变成一前一后,两个大相径庭的脚步声,循着各自的步调前进。
距离逐渐缩短。
洁世一目不斜视,笔直地朝前走。
就像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历的领带一样,凯撒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今天佩戴的领带是对方送的呢?人总是会格外注意与己身相关联的事,从而忽略周遭别的事物。
洁世一想,自己刚进门时,第一时间看到凯撒没带伞,究竟是出于同事间的互帮互助,还是其他微妙的心理,这是比电影艺术和米歇尔·凯撒更难解的脑筋急转弯。
就因为那把黄色的伞是我送他的吗。
虽说是不重要的事,无论是打伞还是坐车,说实话全部都无所谓。
只要那家伙别淋雨就行了,毕竟是个洗完头发都懒得吹干的笨蛋。
…
贰瓶集作:你好,你好,麻烦请对着镜头告诉我两位的名字,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世一:是,我叫洁世一,目前效力于皇家马德里,请多指教。
凯撒:米歇尔·凯撒,现就职于拜仁。
…
贰瓶集作:好的。第一个问题,请问你的性别是?
世一:男。
凯撒:你长眼睛干什么用的啊到底。
…
贰瓶集作:哈哈哈……洁选手和凯撒选手的回答都相当有个性啊。作为足坛知名的「宿敌」,两位初次相遇的地点,还记得吗?
世一:在「Blue Lock」基地的训练场。
凯撒:录像里,他踢进决胜球,表现太嫩了。
…
贰瓶集作:那么二位,二零一九年对于彼此的第一印象,这么多年以来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世一:作为前锋技术没得说。其他没怎么变吧。
凯撒:忘了。
…
贰瓶集作:下面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冒昧,「洁X凯撒」赛事最佳CP一直很受广大球迷朋友们的喜爱啊。请问作为CP双方的当事人,对方身上哪一点令你感觉还可以改进?喔噢,这大概算是敏感问题?
凯撒:下一道题。
世一:高高在上地把所有人都当做棋子,瞧不起弱者,不好好说话,喜欢找茬。唔……但是这家伙不改也没关系,这些就交给他将来的家人去头疼吧!
…
贰瓶集作:洁选手和凯撒选手貌似很少在采访中提到彼此,作为前同事,二位表现得一直很冷淡啊。那么对于两人目前的关系,你感到还满意吗?
世一:在不同俱乐部队员交流、合作、共同进步的问题上,我们目前仍处在摸索阶段,但我相信未来会越来越好的,我也在努力适应新的相处模式。
凯撒:好个屁,别跟我打太极世一。一聊私事像俱乐部开组会做阶段性总结报告,你想用那套话术催眠在场所有人吗?
…
贰瓶集作:哈哈哈,看来两位在将来可能存在的合作的问题上,尚且有不小的分歧啊!期待着两位选手在「Blue Lock」慈善赛能够联手!那么想问问二位,现在是如何称呼对方的?
世一:凯撒。
凯撒:废话。
…
贰瓶集作:我这里有一叠卡片,请你们拿好互相传看一下。假如让你从中选出一种,你认为最贴合对方形象的动物,你认为是哪一种?
世一:猫吧。我对猫一般。
凯撒:后面那句纯属多余……不知道,直男。
…
贰瓶集作:好嘞,下一个问题。在即将到来的情人节,作为曾经的同事互送礼物的话,请问两位打算为对方准备什么礼物?
世一:……我希望他自己挑,我付钱就好。如果一定要我选,嗯……我大概会参考网上的建议,或者送一些实用的东西,但这些他肯定都不喜欢。
凯撒:嚯,我又被代表了?你送了吗你就知道我不喜欢,你多了解我啊世一。
凯撒:嘁……因扎吉帽子戏法的纪念足球。
…
贰瓶集作:现在换位思考,情人节要是能从某个神~秘~人那里收到礼物,请两位对着镜头大胆许个愿吧?
世一:我希望收到甜食,或者与足球有关的东西吧。其实我没有很想要的,心意到了就够了。
凯撒:任听差遣一日体验券,从赛事CP网站看到的,这主意不错。
…
贰瓶集作:哈哈,那么根据上一个问题中的,想象中的某个人。两位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那个人,请问您希望ta如何称呼自己?虽然这么问,不过正常来说都应该是理想中的女友吧,哈哈哈。我记得洁选手说过,自己还是单身?
世一:啊,诶,那个……可以的话,我想体验一次“老公”……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妻子称呼丈夫为“老公”或者“孩子的爸爸”,怎么说,我很向往啊。
凯撒:想的倒美!你要是想被喊“老公”找个女人结婚算了跟……算怎么回事,啊?世一?网上你的女球迷一票人前扑后拥喊你“达令”、“亲爱的”、“宝贝”你不会偷着乐吧,你们直男就是肤浅爱吃这套,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网恋上当受骗的案子。是不是隔着个屏幕对面儿甜滋滋喊你一句“老公宝贝儿”,你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被迷得找不着北了吧!
…
贰瓶集作:日常相处中有对对方非常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能否详细说明一下。
世一:随着性子胡来,因为性格他吃的亏太多了,但永远不长记性。唉,这个笨蛋。
凯撒:身为公众人物没有一点儿自觉!
…
贰瓶集作:那么在两位的日常生活当中,目前最感兴趣的事是?
世一:踢足球。
凯撒:折磨对手,一点点摧毁对方的自尊心,最终彻底丧失斗志露出绝望的表情,跌落谷底再也爬不起来,我想品尝人类深渊的味道。
世一:咳!对不起……回答太中二了吧。
凯撒:要你管,世一。
…
贰瓶集作:下一个问题。假如对方做了什么事,会让你感到心情很糟?
世一:妨碍我射门。
凯撒:发自内心地蔑视我。
…
贰瓶集作:“哎呀,真是辛苦了,两位选手。导演已经通过了,两位有需要再确认一遍、要求重录的地方吗?”
贰瓶集作:“虽说这是CP纪念特别栏目,台词都是照着两位的经纪人提供的脚本改编的,但第一次合作配音就能如此出色默契地完成工作,让我这个算是半个业界人士的大叔刮目相看啊,哈哈哈。”
洁世一:“呃,啊……好的。谢谢,您过誉了。”
贰瓶集作:“不过,还真是吓了我一跳啊。全世界球迷普遍认为,洁选手和凯撒选手私下相处应该剑拔弩张才对,看来传言不能尽信,莫非你们其实关系很不错吗?”
米歇尔·凯撒:“哦?这也能看出来?”
洁世一:“哈哈……”
米歇尔·凯撒:“呵呵关系好谈不上,顶多是没那么熟罢了。”
洁世一:“凯撒选手说的对,我们大部分时间都不联系。”
贰瓶集作:“原来如此!你们看起来很合拍啊,或许这次「Blue Lock」‘新英雄大战’作为导师再度共事,两位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不可能。”
“那就……借您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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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歇尔·凯撒雇上了车。世界依然是个黑冷多风,而且最恼人的。整个的一个好梦打得粉碎。他以为这是《老爸老妈浪漫史》的开始:现实告诉他的是平凡而没有任何色彩的话。
他们俩不是漫无目的的人。
一个人可以肆意向往自由、诗意与远方,两人同行则必然要有目的地。
如若中途出了岔子,意见不合三两吵嘴,闹到急赤白脸破口大骂,分道扬镳也是常有的事。六便士与月亮,新派冲击旧派,利己主义和理想主义。顺着同一方向前进的人,无论是「共犯」或「同志」,多少有相互理解的成分在。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注定不可能在终点交汇。这句话又是谁说的呢?真是有道理。
正是像这样符合逻辑,按章程办事的剧本,才会拍出叫好又叫座的成功商业片。
正相反的是,与「合理性」对着干的三流烂俗文艺片,即使标榜自己是“怀才不遇”、“文曲星转世”,赔本生意孤零零的场子,故事能够打动的观众也只有导演一人。就是连电影的「主人公」也没办法共情,再扯出“文学性毁了文学”云云遮羞。这么想想,恋爱关系的分崩离析与业务合作中断没有区别。就像自己不去怪罪那个该死的、不辞而别的女人一样,他该祝福「主人公」搏出更加远大的前程。
洁世一向来是独一档。
又有人说了,「我不想就这样结束……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已经照你说的全力以赴去拼了……可还是……赶不上对方……!」
「谁管你这些……我才不在乎那个。什么日本足球的未来,什么以后的前途,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只想在当下,在这里赢得比赛。我不需要下次,输掉比赛就等于死亡,Blue Lock还没死……!我们只想要世界第一……!」
完全是个蠢货。
毫不犹豫将仕途和金钱弃之于不顾的家伙……就算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全力以赴。巴拉,巴拉。巴,拉……是流行于哪个时代的套路剧本?在《救猫咪》里可以找出整整十五页合并同类项的电影目录,如有雷同难说是巧合。
俗套故事的「主人公」,如同童话故事里骑着白马的男主角。版权卖给迪士尼,他能在编剧工作室谋一份副职。毕竟是撰写梦想的剧本,想浪漫一点,美好一点,也情有可原。大可以承认好了,他把「世一」过度美化了,因为对方的一切都是自己期待的样子,有时混淆了记忆和灵感。临到头他依然想听世一再说一遍,有关那对自己素未谋面却了如指掌的日本夫妻。「你名字的由来是什么,世一?」有关幸福的终极答案,有关千篇一律的和睦家庭。
洁世一的名字取巧,“洁”是独一无二的姓氏。凯撒认为符合「主人公」应有的风雅高洁,品格端正。“世一”更是得天独厚,“世一、世一”朗朗上口,合了“世界一”的美好祝愿——如愿以偿。但抛开波澜壮阔的宿命故事性不谈,“一生”和“伊世”组合而成的“一生一世”本身足够美好。他打从心底里觉得这是好剧本,自己有生之年拍不出来的好故事。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大错特错!生活是比艺术更戏剧化且不讲道理,又触人心弦。
他不喜欢世一,尤其讨厌世一向他复述名字的由来。
他不喜欢世一的语气,好像难得对自己温柔一点,他堂堂米歇尔·凯撒需要对那家伙感恩戴德。是这么说,假如每一位导演在某一刻真心感慨:电影真是太有趣了!我想要把一辈子奉献给电影,死后我想在电影院里观看走马灯,我是个不吸收新故事就无法在现实世界苟且存活的人。
洁世一就是那个,「反派N号」米歇尔·凯撒故事里唯一的「主人公」。
「我这个不被期待的生命,在一次次争夺中,得到了地位、名誉、金钱,我觉得自己终于成了一个受期待的人。而代价就是会害怕,失去——」
「只想守住眼下荣光的打法,不可能为我证明更高的存在价值——既然如此,我只能舍弃了……让我有了做人感觉的这份荣光、头衔、尊严,这一切的一切……全部扒下来扔掉。」
擅自把别人当成小丑,最后被觉醒的GAME MASTER反咬一口,除了“活该”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吧?他恨恨地想。
一九年,记忆犹新。自己的出息就是在那个时候磨灭的,世一挑球跳跃滞空,居高临下睥睨自己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并没有「米歇尔·凯撒」。
察觉到的瞬间,冷汗如骤雨,可心跳是一下又一下重锤,把自尊心砸得稀巴烂。
似乎在骨子里有些不谋而合的特质,但这样的“巧合”不要也罢。「主人公」与「反派」一别两宽,合理到甚至无法说明是谁背叛了谁。连对嫌疑人的审判也可以敷衍了事,法官说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法槌敲得咚咚响。米歇尔·凯撒和洁世一轻松脱罪这一层,他们分立两座山头,道不同从不屑相与谋。互相唾弃对方的价值观,同是「世界型」这不错,连中性的词语一旦链接上“米歇尔·凯撒”或“洁世一”,其上蒙了一层讨厌的腥气,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水火不容二虎中的谁把口中生肉唾了上去。曾经的拜仁双王早已是笑话,尚且高攀不起“酒肉朋友”,充其量是仇家,前缀不能忘了加个“暂时”。而比起达成“王子与恶龙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Happy Ending,他们巴不得对方惨死在自己前头。
总归是别活长久,人活着的时间与需要到死牢牢记住的经历相比,太长太浪费了。假如蒙骗了身为聪明人的自己,精明的眼睛盖上自己最喜欢蓝色的玻璃,透出去看混浊不堪的世界。为了可怜巴巴多看一会儿脏污镜片后的可恶影子,出于某种不光彩的目的,他们谎称镜片是干净的,镜片从很久以前便清晰、公正、分明。那么扪心叩问,从谎言出口的那一刻,未来得到怎样的结果也不应再有怨言。
聪明人想,理所应当是这么一回事,骗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个好人,一个坏人,自欺欺人时一视同仁打成罪名相等的“犯人”。
在各自承受着“独家贩售”的压力时,两人的争吵愈演愈烈。等到米歇尔·凯撒反应过来,他们许久没有气氛和缓的相处过了。像爱情电影里推心置腹的灵魂交融,那种事情怎么可能真的存在?他最讨厌世一喜欢的那些天真烂漫的儿童动画片,就像世一不喜欢自己认可的好莱坞文艺电影,他们一致认同彼此是品味低级的家伙。自己还想继续看品味低级的动画片,看「粪作」的家伙是个「粪物」,凯撒觉得分开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让人不爽的是,恨意变的不纯粹后,连带着“负面的表达”也没办法拍着胸脯说“我就是明明白白地恨你”。世一剥夺了他信誓旦旦撒谎的技能,随便媒体怎么编排,他们两个对彼此是有一些真心的。
记得以前,世一就不爱说承诺的话。一天,一个月,可以。再往后顺延,牵扯到赛季大名单或是训练安排,就要酌情考虑了。世界第一先生的信誉度只有一个月,逾时不候不写在明面上。急躁不体面的,不断指着表盘,强调时间重要性的家伙。与一旦超过了约定时间,嘴上宽慰着别放心上,一秒不停地在名单上涂黑的那种人。洁世一属于后者,他不觉得自己是冷酷的人。
洁世一是个万里挑一的好人,让自己不后悔地去努力生活,在夯实的基础之上,他还有崇高浪漫的理想。
世一从不认为自己浪漫,假如刀扼在脖颈上,逼迫世一品读莎士比亚,硬憋几个小时他也编不出一句好话。生造的词太多,他怀疑自己的英语水平差不多。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去死?爱情伟大在哪?何苦来。
他想单枪匹马进球的前锋是美丽的,自己受制于身体素质种种,使他无法像过往崇拜过的运动员那般洒脱。「梦想」褪去加工的零件却还是「梦想」,就像「前进·梅利号」变成「千里阳光号」,「同志」依旧是「同志」,「主人公」仍然是「海贼王」。
如果重新活一次,自己想要度过怎样的人生——明天是世界末日的话,米歇尔·凯撒会这么想。
世界上一切符合社会运转优选的特质,都可以在「主人公」身上窥见一点影子。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梦想」要像夏天一样火热,对待「反派」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而爱情貌似只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理想的大道上切记做正确的事,任何阻碍前进的装饰品都理应铲除。「主人公」知行合一,马到成功。
为什么采访中不打领带?你觉得我很好骗吗?太过分了。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这个混蛋「利己主义者」,这个利用了自己,不念旧情的骗子。这个不用说一句话,就可以蒙骗别人,心安理得撒谎的混蛋,这个坏男人。明天是世界末日的话,我好想他。
布满血丝的蓝眼睛映出荧幕中男主角的身影。雨打下来,他渐渐开始觉得冷了。后悔没有围围巾出门,真空袋叠在行李箱最深处没拿出来。
走不出“上集回顾”的,只有售票处门可罗雀,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粪作」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