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内。
御林军统领沈括端坐殿内,神情肃穆,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御案旁的少年天子。
少年看着手里递送来的密信,眉头紧促。
沈括静静看着,并未出声。
这份密函是天子下令让他调查,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知晓。
龙椅之上,年仅十四岁的帝王身上萦绕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少年老成。
入鬓长眉之下,一双威仪凤眼深不见底,高挺的鼻梁,一张薄唇此刻正紧紧闭起。
帝王的威压在少年周身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啪”信函被掷在地上。
宫内的宦官立刻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好好好,真是了不得。不愧是朕的好叔叔们,父皇去世前他们就蠢蠢欲动,父皇走后他们居然还不收敛。
如今居然胆大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招兵买马,起兵造反了?!”
天子愤然起身背立。
内侍的头埋的更低。
空旷的殿内针落可闻。
沉默被人打破。沈括起身拱手,沉声道:
“陛下,您让微臣调查藩王之事,已经悉数记录在册。
如今陛下刚刚登基不久,在朝堂之上根基尚浅。
若真将此事挑破,各个藩王知晓以后联合一起鱼死网破,那对陛下将是大大的不利啊。
陛下,此事得从长计议。”
没有回响。
少年缓缓转过身,凤眸眯起,略带审视的盯着身旁的男人。
似乎在认真思考着男人刚才说过的话。
沈括没有丝毫松懈。
一动不动的站在下首。
良久,天子开口:
“哦?那依舅舅之见,朕该当如何呢?”
沈括心中早有预料,他两手内外交叠,脊背微弓,对着上方道:
“陛下,依臣之见,为今之计陛下要做的就是培养自己的势力,同时设法削藩。”
刘衍失声轻笑:
“舅舅啊舅舅,你说得轻巧,你可知削藩一事若真施行,何其艰难。
王室藩王众多,盘踞在封地之内。
安王、楚王等几位皇叔秉性敦厚,为人安分守己;而宁王、魏王性情乖张。
父皇仁德,对皇叔们宽厚仁爱。”
他话音一顿,似是想起了往事。
片刻之后,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如今,几位皇叔年富力强。
宁王为重皇叔之首,在府中广纳贤才,在读书人中素有贤名;
而魏王手握部分兵权,性情乖张,不服管教。
假以时日,我大绥江山,岌岌可危。”
“若如舅舅所言,强行削藩,只怕寒了安王楚王几位叔叔的心,到时候起了别心。
如此一来,更是难上加难。”
刘衍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沈括,似乎等着想要一个答复。
沈括微微一愣,他知道当今陛下早慧,却没想到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居然多智至此,心思之细腻令人咋舌。
他思索片刻,开口道:
“殿下,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地,不如陛下广封诸侯之子,化整为零。”
刘衍闻言勾唇失笑,抚掌轻叹:
“舅舅足智多谋,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沈括双手抱拳,朗声开口:
“沈氏一族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衍做势连忙上前虚扶,责怪道:
“舅舅,我自幼养在母后身边,母后待我视如己出,您是看着我长大的。
如今母后仙去,沈氏一族自然也就是我的母族,朕能有今日,离不开几位舅舅和沈家的帮扶,舅舅何必如此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