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比想象中的还要混乱。
宴会上的事情像长了脚一般在官宦圈子里迅速传播发酵。
胡氏在得知消息后心里承受不住,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还是姜老夫人出来主持大局,急匆匆去郡主府低头赔罪,差人把姜昕给接回来。
姜孙旭在得知此事后直接从府衙杀了回来,脸色气得发青。将姜昕狠狠打了一顿后关在祠堂,不准下人给她送一粒米。
还是病榻上的胡氏醒来后哭着求情,才将人接到自己院子里软禁。
这段时间,整个姜家闹腾的厉害。
唯独泊明轩大门紧闭,把一切杂事隔绝在外。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潜藏的暗潮凶险。
不出姜昭意料,还没安生几天,这把火就烧到了自己头上。
姜昭赶到姜老太太房里时,老太太才刚刚用过早膳。毫不意外,她在这里看到了大病初愈的胡氏。
见姜昭进来,胡氏依然是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反应。
姜老太太示意她坐下。
姜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了把小椅子端坐下来。
她抬头看去:几天不见,胡氏看起来居然像是老了十岁!
原本富贵莹润的贵妇人长相,此刻却由于病气发黄暗淡,两颊也因消瘦凹陷了进去。
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和从前那个颐指气使的当家主母简直是判若两人。
见人到了,老太太让屋里的丫环倒了一杯茶。
她头上围了一块抹额,半躺在软榻上。
身后的丫环小红伸着玉葱段似的手指,轻柔的按摩她的太阳穴。
疲惫之色显而易见。
“昭丫头来了啊。”姜老太太睁开眼睛,淡淡说道。
姜昭连忙起身行礼:“祖母,昭儿给您请安。不知祖母今日喊我过来所为何事?”
姜老太太招手示意她坐下,满脸慈爱。
“昭丫头,这些天府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为了前些日子,你二妹妹的事儿。”
果然!
姜昭内心暗自腹诽: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终于想起我来了。
她面上不显,故作疑惑:
“二妹妹的事儿?祖母,二妹妹近来怎么样了,身子是否好些?”
听到这话,坐在一旁的胡氏明显憋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怒斥道:
“昕儿怎么样了?好你个姜昭,你居然还有脸站在姜家讲这种话!
那日赏花宴,你和昕儿一起去的郡主府。怎么偏偏昕儿出了这种事,你却好端端的回来了!
分明是你搞得鬼!”
她一双眼睛瞪圆,指着姜昭的鼻子怒骂。
“住口!
胡氏,身为当家主母,你讲的是什么混账话!”
老太太厉声呵斥。
“我看你为了昕丫头的事,如今也是老糊涂了!
如今姜家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不光彩的事情,你是想把府里所有姑娘都拉下水才肯罢休吗!
还嫌外人没看够咱们姜家的笑话吗?”
听到这话,胡氏的瞬间被拉回理智。
她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带着哭腔道:
“婆母,我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这些日子,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现在京都,您出去瞧瞧,哪个人家不在暗地里嚼这么姜家的舌根。
我方才是失了智,才说的那些话。”
姜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她转过头,放柔了声音,对着姜昭道:
“昭丫头,我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
她话音一顿,似有迟疑,
“你这门婚事,能不能,让给你二妹妹。”
姜昭对此早有预料。
她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直直看着姜老太太,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姜老太太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心里不愿意,于是长叹一口气劝说道:
“祖母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事到如今,你也要站在姜家的立场上,为姜家着想。
你妹妹前几日的事情一出,她若是不嫁给宋砚,今后当如何自处?
你身为姐姐,难不成要袖手旁观,置亲妹妹于不顾吗?”
这番话里透着威严,姜老太太虽说是商议,但言语里却透露着不容辩驳。
姜昭心里冷笑:
这对婆媳,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她一个平日受姜家照料最少的姑娘,如今居然要为姜家的名誉负责了?这口锅她可背不起!
软榻上,姜老太太静静注视着下首的大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