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括紧绷的面色稍缓,笑道:
“话虽如此,但是,陛下,君臣有别,微臣不能失了礼数。”
刘衍点头,面上含笑。对于沈括这个知进退的便宜舅舅,他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沈括话锋一转,“对于宫中那些吃里扒外的虫豸,陛下,该如何处置?”
男人眼眸锐利的扫过大殿。
少年初见锋芒的面庞上勾起一抹玩味:
“舅舅不必担心,朕的宣室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安插眼线进来的!
若是有人被这权势迷了眼,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那朕倒是不介意让他们好好回忆回忆!”
刘衍目光锐利,扫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宫女。
李公公会意,向周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周围的太监们立刻围了上来。
“冤枉啊,陛下~”
“陛下,不是奴婢...”
女子的哭闹声未曾喊出口马上就被人捂住口鼻拖出去。
刘衍看着仍旧跪在地上、心绪不宁的青雀,走到她的跟前。
俯下身,附耳低语:
“再有下次,朕就割掉你的舌头。”
青雀抖若筛糠,额头磕在大理石砖上“砰砰”做响: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奴婢一时被人迷了心窍,想着,太后乃是陛下生母。太后令我照看陛下一举一动,定然不会害了陛下。
陛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刘衍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直至地面上映出几丝血痕。
他冷冷开口:
“罢了,这次就饶你一命。你给我记着。太后那边不要露馅。”
青雀闻言连忙叩谢:“奴婢必定不付陛下所托。”
李公公将人带了下去。
刘衍望着地上那抹血痕,有些失神。
良久,他对着沈括喃喃道:
“舅舅,你说,我对她们是否太过纵容,以至于让这些人忘了谁才是天子。”
沈括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方面,他确实觉得王太后仗着陛下年幼,手伸的有些长;
另一方面,太后娘娘毕竟是陛下的生母,而他作为先皇后的亲弟弟,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评论这件事。
沉思片刻,沈括道:“此乃陛下家事,微臣不宜评论。”
刘衍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家事?舅舅,你可真会开玩笑。
母后以朕年幼为由,插手国事,如今竟然敢在朕的身边安插人手,监视朕的一举一动。
后宫干政已是越矩。牝鸡司晨,女主治国,这如何算是家事?”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接着自言自语道:
“昔日朕尚且年幼,母后辅佐朕治理朝政。
彼时藩王势大,太后出面与之交锋,两虎相斗,藩王元气大伤。
而今,母后一党确实愈发不知收敛了,连母后身边的平乐郡主都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居然也敢打听朕的事情!
此风断不可长。”
刘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沈括内心一颤。
少年天子挥袖示意他退下。
回去的路上,沈括心中仍旧为方才那番对话而思绪起伏。
“削藩、固权。”沈括嘴里喃喃自语。
“陛下究竟想怎么样?”
沈将军摸不清皇帝的真实想法。
但建元帝是他的姐姐亲手带大的。无论如何都是他沈家出来的皇帝。
天子安危关乎全族命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沈括必定站在天子身后竭尽所能!
至于王太后嘛,沈括暗笑,看来,这个老女人还没有分清形式,真将陛下当成黄口小儿来糊弄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犯的错越多,母子二人便越发离心,
这对沈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