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凝住神思,开口道:
“翠喜,外面天冷,你去招呼三妹妹进来吧。”
姜映推开内屋的房门,屋内的热气便涌了过来,连同被寒风吹红的脸颊都暖和了不少。
屋内烛火通亮,抬眼望去,就见一病弱美人倚在床榻之上,皓腕空悬,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不知在看些什么。
见她进来,榻上那娇弱的女子支起身子,柔着嗓子开口:
“三妹妹,多是不见,是姐姐招待不周了,让你在外面等了许久。”
声音绵软中带着些许沙哑,似是刚刚睡醒。
姜映在屋里坐下,忙说道:
“哪里的话,长姐向来体弱,妹妹这么晚了不请自来,打扰姐姐休息,是妹妹的的不是。”
她转了转眼珠子,打量了眼屋内的陈设。
屋内物件虽也温馨,但大多陈旧。梳妆台上的挂件首饰大多是些不时兴了的玩意儿。
姜映暗自撇撇嘴,心想,她这个嫡长姐的日子过得也不比他们这些庶女好多少嘛!
然而面上确依旧挂着甜甜的笑容,姜映道:
“听闻姐姐近日感染风寒,妹妹特意来探望姐姐。”
说着就让丫环拿出带着的补品,放在桌子上。
看着姜映滴溜乱转的眼睛,姜昭哪里能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轻咳两声,问道:
“妹妹深夜来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姜映这才被拉回思绪,瞬间清醒。她正了正神色,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丫环。
姜昭明白她的意思,笑道:
“三妹妹请讲,这屋子里的人我都是信得过的。”
见姜昭这么说,姜映也不再作态,她走近塌边坐下,低声道:
“长姐,我今晚来寻你,是有天大的要事要告诉你。”
榻上的女子闻言抬眸,纤长的睫毛如小扇一般,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无端惹人怜爱。
姜映收回目光,对于姜昭这副柔弱病娇美人的样子,她心里的嫌恶可一点也不少。她按捺下心里的嫉妒,接着说:
“长姐,姜昕这个贱人,恐怕要对你不利!”
姜昭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
像是很满意这个反应,姜映接着说道:
“半个月前,我在回廊处和丫环嬉闹,正巧躲在了院里假山后边。
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姜昕与人谋划,想要伺机对长姐动手。”
“那三姑娘可知,二小姐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吗?”青烟焦急问道。
姜映摇头:
“这我就不知了。”
她端起水杯,借着杯身强压住嘴角的笑意:
目的达成,她的话已经传达到姜昭耳朵里了,至于结果究竟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姜昭争气,能将胡氏和姜昕拉下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若是姜昭自己没用,最后不敌,那有她这一番话在,自然也会对姜昕心存戒备,届时即便不能成功,也能让姜昕这个贱人粘上一身骚!
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三妹妹,姜昭似笑非笑。
对于姜家的众人,姜昭心里看得透彻,
她这个三妹妹和崔姨娘一模一样,是个精于算计,无利不起早的。
若是对自己没有利益的事情,哪里还会这么好心眼,眼巴巴地大半夜跑过来告诉你!
看着气定神闲坐在一边喝茶的姜映,姜昭话锋一转:
“三妹妹可是到了相看人家的年龄了?”
姜映喝茶的手一顿,脸上浮现一丝不安,她道:
“姐姐,这不是在说你的事情吗?怎么忽然讲到我身上来了?”
姜昭笑了笑,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显得眉眼愈发柔和。
“三妹妹,我听人说,近来母亲一直在给二妹妹相看婚事,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她接着道:
“我听府中的丫环说,二妹妹对婚事的人选一个都看不上眼,母亲为这件事急得团团转。
这几日,还特意邀了娘家的亲戚,自家堂兄的儿子,借着游学归来的名义,邀来府中小住。如今就住在你隔壁的集贤居里,是也不是?”
“你与二妹妹相差不过一两个月,如今崔姨娘心里估计也着急吧?”
姜映闻言气恼:
“长姐,你这是何意!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倒好,反过来挖苦我!”
说罢做势要走。
身旁的丫环劝阻,才堪堪又坐了回去。
姜昭轻笑:
“好妹妹,我当然知道你是对我好的。
可是,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话只说一半,又是怎么回事呢。”
榻上的女子依旧是一派柔顺,好似一朵纯净无染的白莲。
她盯着姜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三妹妹,你心不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