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榆在那两人分开始便留了个心眼,带无忧吃完饭后,顺着鬼气,很快便找到了另外一个人。那人似乎是没有找到更好的目标,举着只插了两三个糖葫芦的草靶子,在路边尝试搭讪几次失败后便百无聊赖地坐在路边。
又过了一会儿,夜集上的人慢慢少了,那人碰到了几个熟人,聊了三两句后,便相伴喝酒去了。莫非榆一直跟在不远处,直到半夜那几人都喝醉后,给了老板一些银子,将那伙人都锁进了柴房。
办完事回客栈已是丑时,但他们住的天字上房还亮着灯,准确的说郁问樵的房间还亮着。
“你们……在干什么?”
莫非榆一进门,就看见郁问樵和娳儿狼狈地站在满地白毛中,停在一个奇怪的动作上,眨巴着眼看她。
郁问樵摘下落到眉毛上的绒毛,笑道:“娳儿睡不着,我便陪她玩了一会儿。”
莫非榆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终落到那几个空瘪的花枕头上,两眼一闭,“你俩赶紧收拾干净,还有,”她盯着郁问樵,“枕头钱你赔。”
郁问樵找小二要来新枕头还有几床被子,在小二的强烈抵抗下还是将枕头钱塞进了他兜里,然后又在小二的强烈要求下拒绝了打扫房间的请求,和娳儿两个人老老实实地把房间收拾干净。
“行了,跟我回去睡觉。”莫非榆叫上娳儿,准备回房间。
“我不,我要和爹爹睡。”
“不行,你是女孩子,不可以随意跟别的男人住。”
“不要,爹爹不是别人,我就要和爹爹睡。”娳儿说着,一溜烟钻进了被窝。
“……”
莫非榆抱臂站在门口,一记眼刀飞到郁问樵身上。
郁问樵苦笑着道:“要不你也留下来,那两个孩子已经在你那屋睡下了。”
最后,娳儿在莫非榆的一番苦口婆心下,妥协打地铺。
娳儿挑了一个离床近的位置,莫非榆则挑了一个离床较远的位置,选定位置后两人便各自动手铺起来。
郁问樵坐在床上,想上手帮忙,但又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要不你们睡床,我睡地铺。”
“不要。”两姑娘异口同声道。
“莫姐姐说的对,这是爹爹的床,酒……鸠占鹊巢,是不好的行为。”娳儿昂首道。
片刻后,郁问樵见两人都躺下了,笑了笑,吹灭了火烛,也躺到床上。
月光的银纱轻盈地飘入窗内,街上悠悠传来打更声,守护着千家万户的静谧。
郁问樵侧身看着薄被下微隆的身影,轻声道:“晚安。”
娳儿忽地睁开眼睛,“晚安……是什么意思?”
“就是……”郁问樵轻柔的目光飘向似乎已经睡着的莫非榆身上,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愿黑夜无法侵袭你的安宁,星辰伴你一夜好梦……的意思。”
娳儿沙哑的声音喃喃重复着,笑道:“爹爹晚安!”然后又看向莫非榆,轻声道:“姐姐也晚安。”
娳儿躺下一会儿后,屋内便响起了沉闷的呼吸声,待那声音放缓放长之后,一道白色身影轻手轻脚地从她的地铺边走过,到了另一个地铺边。
郁问樵钻进莫非榆的被窝,轻声躺下,从背后抱住她,温柔的吻落在她发间,“我知道你没睡。离我们这么远,是怕新多的鬼气冻到我们吗?”
怀中人微微一怔,那轻柔的声音继续道:“你说过,人有坏人,鬼有好鬼,身处黑暗的光恰恰才能唤醒深渊的种子,成为不可替代的救赎。不要躲开,也不要让自己置身事外,我们都需要你,至少我……无可救药地需要你。”
莫非榆沉默着,眼眶不知不觉热得一塌糊涂,过了许久,她轻轻吐出一句:“晚安。”
“晚安。”
愿黑夜无法侵袭你的安宁,星辰伴你一夜好梦。
也希望你即便身处噩梦,也别忘了抬头,看看那一点拼命照亮你的幽光。
……
“开门!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老子锁柴房!”
男人猛地一脚踹上木门,踉踉跄跄的,甩开了朋友搀扶的手。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酒肆老板忙不迭地开了门,将里面满脸恶气的人放了出来。
“就是你关的我们是吧?!”男人一把将老板拽过来。
“误会,误会啊客人!昨晚您夫人来找您,见您喝得烂醉,十分生气,所以将您们关到柴房,想让您长长记性。”老板终于掰开男人的手,一边抹平领口的褶皱,一边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道:“贵夫人长得那般好看,您能娶到一定是花了大功夫,何必自暴自弃呢?凭我多年经验,您还是赶紧回去认错,好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