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子仙……”莫非榆默念着这个名字。
她在新鬼楼的曹谱石碑上看到过这个名字,贝贝鬼名字下面第二个就是。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页鬼器是当时郁问樵拿来的二十几页中的一页。
郁问樵微蹙的眉头快速抹平,好像随便问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答案所在似的,了然道:“午子仙页是十七年前由苍门收回的鬼页,当时寻回它的褚师只说,‘午子仙非善非恶,可助人通极乐,亦可乐极生悲。’”
齐路赞同道:“说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是他们无法克己守礼,找的借口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牛三水一手搭在齐路肩上,挑眉道:“人各有志,你守你的礼,他行他的乐,井水不犯河水。”
有人微笑着附和道:“牛兄所言极是。”
予桔问道:“这么说来,齐路抓着的羊是色羊了?”
莫非榆点点头,目光滑过眼前十几个人,难以想象倘若按妒羊那样挨个看的话,会看到多少荒淫场面。
一阵隐约的笑声忽然传入莫非榆耳中,她循声望去,应当是上一级石台上传来的声音。那笑声仅漏出一秒,便被莫非榆捉去,抽丝剥茧后,一股莫名的直觉涌上心头。
不会吧……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赶在所有人说话前,忙道:“不如我们先把下面的看了吧,摸摸规律,也免得上上下下走回头路。”
人群中有人赞同,也有人不好意开口,生怕自己做坏事被人撞个正着,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调转方向后,原本在众人尾端的楚悲变成了第一个,他不慌不忙地迈步往下走,其余人也只好咬牙跟上。齐路那泉中的人还未露山羊角,他面对小道做足了心理准备,许久后才鼓起勇气折返回去。
翠绿的山峦若隐若现,薄雾飘摇在石阶两侧,宛如置身于一幅淡雅的山水画中。
如此美景,却无人欣赏,众人各怀心思地悄悄打量周围,有几个人自以为将表情隐藏得极好,但在那些正大光明的人眼里,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石台呈斜面,每一层有几百米长,莫非榆走前向齐路提醒了两句,比其他人稍晚一步。谁料她刚下一层,拐进小道,就见一个面相阴柔的男人红着脸,挡在小道和温泉之间,冲另一个男人气急败坏道:“我就是有病怎么了?!影响你花前月下了?还是影响你传宗接代了?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指点点,我敢让你们看我的泉,你呢?你敢让大家看吗?!”
围观的人里没有一个劝说的,连广蛮都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感觉手里就缺一把瓜子。
上前问过后,才知道这个男人叫房宽,正好有不举之症,而且是天生的。
头几个进去的人中有一个叫王植的,看到泉中“房宽”一副娇柔的女人模样,周围还围着三个身材外貌各不相同的男人,便说了几句,然后两人就吵起来了。
“嘿,我就是看不惯!你能把我怎样?”王植见房宽撸起袖子,要朝他走来,缩了两步,嘴上仍不饶人,“我警告你啊……别过来!我没那个癖好!”
广蛮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扭着脖子上前几步,横在两人中间。他个子高,没人能挡住他,一眼便能看到房宽身后的温泉。
广蛮两手撑腰,啧了一声,随后低头觑着王植,后者被看得头皮发麻,颤颤巍巍道:“你,你想做什么?”
“就你这点姿色胆量,女人男人都瞧不上吧,还是赶紧滚去找你自己的泉,多看两眼,过过瘾?”
王植身板不算瘦弱,跟广蛮一比,简直是老鼠与虎,光听声便能判断谁占理。
郁问樵熟练地说了三两句调解,吵骂便停了,留下房宽,众人继续下行。
下行的路走走停停,不过停的时间也不久,房宽之后连下三层的温泉都看不见东西,那温泉上的雾气尤其浓厚,无论众人怎么扇都扇不走,徘徊了一会儿便往下去了。莫非榆和郁问樵只遥望一眼,便有了答案。这情况与妒羊中火瑚的门类似,这连着的三层必是他们三鬼的。
妒羊之时,他们有二十人,妒羊便有二十个化身,并且一一对应,的确会让人想到一人对应一个,因此人少一个化身也会减少一个。可这是鬼的地盘,而这只鬼明显没有那么好的心。
下了五层后终于抵达底端。这一路楚悲都没去看过温泉,仿佛早就知道自己在哪似的,一到底层便顺着小道进去了。卢丁剑柄掀起帷帘,湿热的水汽扑面而来,宁静的泉水中只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水中央,腰背挺直,肌肉紧绷,比起泡温泉,更像是在修行。
莫非榆只远远瞄了一眼便知道是楚悲,虽然她也只能瞄这一眼。她冲挡在身前的郁问樵努努嘴,转而问道:“我看这温泉应是按欲望程度来排的,你们苍门祖训那么多,楚悲第一层,二至六层都有人了,郁褚师会在第几层呢?”
郁问樵微笑着没有回答,莫非榆怪异地睨了他一眼。
牛三水等人见这里什么都没有,顿时没了兴致,转头便要走。
郁问樵顺势说道:“这些泉池皆在这一条路上,大家不必担心走散,余下的各位便自行去找罢。”
莫非榆嗯声道:“山羊人出现后,看得差不多就出来,切记不要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