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飕飕的,又隐约着有些虚火的热。好似烧热又要卷土重来了般。
陆芜不说话,她那狡黠的眼眸凝望着程远霭。勾着胜券在握的笑意的唇角,也无半分提示。
程远霭仰着头,视线静谧地打量陆芜。良久,她也笑起来。
蓝调之后,夜色便坠落得愈发的快了。程远霭的黑发快要和夜色融入。
“姐姐。”程远霭开口,轻唤。
陆芜抿着唇,嘴角还是那不变的笑意。她仍然不说话。
“风吹得我头好晕。”程远霭嗓音拖得绵长,气息之间连接得并不流畅,带着病气的虚弱。
“你会帮我吗。”
“姐姐……”
程远霭的嗓音在绵长间,愈来愈小。模模糊糊的,混杂着风声,于是引诱着人愈发想要听清。
陆芜不知在何时,循着声音渐渐弯了腰身。
“求你。”程远霭的嗓音里落下这清晰的二字。她说着低下的请求,可双锐利的眼眸里,半分求人的姿态都没有。
她凝望着陆芜的摇晃的高马尾,视线一点一点落下,掠过特意换成透明耳钉的耳朵,藏着黑色抑制带的衣领,以及被风吹乱的蓝色蝴蝶领结。
照城二十四附中,对仪容仪表抓得格外的严格。于是一年四季的校服,各种形式的都有两套。程远霭忽然记不起,当年是否有这样一套蓝色蝴蝶领结的校裙了。
她只是望着那蓝色的领结,心里莫名有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上来。
嗒。
陆芜将衣服重新罩在程远霭的头上。衣袖也扯下来,系上一个松松垮垮的结。
“真乖。”陆芜笑着揉乱程远霭的头发。
“……”程远霭视线被陆芜晃得摇摆不定,最终她只能无奈地抬起,轻喃一声,“头晕了。”
陆芜这才放过她,挨着她坐下,又拽了拽衣袖。
“好了,再陪你坐一会儿吧。”陆芜这样说着,却阖上眼眸,头一歪,靠在程远霭这个病人的身上。
“……”
花园的灯忽然亮了起来,昏黄的,泛着浑色的尘埃,将两人笼罩得朦胧不清。
程远霭静静地坐着,可她的心跳却没有表现出来得那样自然平静。
她眺望着远方,好似这样就能稍稍抚平她心中的不平静。
但除了徒增一双干涩的眼睛,什么也平静不了。
喧闹声不知何时飘了出来。夜晚不再静谧,程远霭总算有了开口的动作。
她先是坐直了身体,又觉得太过刻意,于是沉下了肩。
“……怎么突然换掉了耳环。”她思虑良久开口,却仍然迂回着语调。
陆芜没有睁眼,她坐得懒散,身上的力都歪在程远霭的身上。
“校规明令禁止带各种首饰。”
“……校规,还禁止染头。”程远霭不咸不淡地补充。
陆芜轻笑一声睁开眼,她转动脖颈,下颌抵在程远霭的肩头,笑得懒散。
“来不及了。”
“下次吧,今天就……”
程远霭一把握住陆芜的手。
她转头,眼里并无泪水,却隐约盛着闪烁的光芒。她的神情依旧安静,那双眼睛里分辨不出她的情绪。
只有那微蹙的眉心,暴露了她的忐忑。
“姐姐。”程远霭又这样喊她,可语调里带着不确定。
“我想起在学校的时候。”
“二十四附中的月亮很亮。”程远霭视线落下,盯着那蓝色的领结,“那天的月亮,是蓝色的。”
[完了,回忆杀怎么躲。]
[程老师别上当啊!她白天刚刚骗过巫湫!晚上换身衣裳又来骗你了!]
陆芜并不打断程远霭的话,她笑着,那笑里带漫不经心的引诱,诱着程远霭继续说下去。
“我不太确定。”程远霭的手指勾上蓝色的领结。
陆芜轻启唇瓣,嗓音轻缓:“不确定什么。”
“你穿着校裙。”
“你经常扎着高高的马尾,但更喜欢披散着头发,压一个浅紫色的发箍。”
“你的耳钉是上学的时候偷偷打的。”程远霭抬手,摩挲陆芜的耳垂,“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路,是我去接你的。”
“……”
[陆芜太会拿捏了,她知道程远霭想要什么,最放不下的是什么quq,这完全没办法啊]
[不要这样,陆芜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吗,你看着程老师的眼睛,你真的忍心吗!]
“你想和我叙旧,还是想和我……”
“姐姐?”程远霭几乎咬着陆芜的耳朵,轻薄的红唇吐出浅浅的气音,将人神思都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