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得,这回是真的感冒了。感觉到刚才扶着他的那只手撤回去,左弈抬眼。
一个感冒让他的脑子有点儿钝,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国了吗?
赵瑧言和他对视了几秒,视线从他脸上慢慢移到脖子上。左弈低头整理衬衣领子,把敞开的第二颗扣子扣上。
赵瑧言动了动嘴唇:“感冒了就多穿点。”
赵瑧言还想说什么但有人叫他。左弈趁机别过头,搓了搓鼻子,感冒真难受。他戴着眼镜,赵瑧言应该没看出他的慌乱。
再把头转回来时,赵瑧言已经走远了。
挺拔的背影即使在人堆里也是瞩目的,裁剪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有点陌生但左弈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
这个场景他在梦里出现过无数遍,每次在他想看清楚那张脸时,梦就醒了。
左弈看得有些失神,手机在手里震动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刚才慌乱间他不小心挂了李柯嘉的电话,接起来就听见李柯嘉说:“怎么突然挂我的电话?被吓傻了还是高兴傻了。”
“刚才开车,被我妈指派去接我爸。”说完就看到左尚东也从包厢里出来,“我到地方了,回头再说。”
左尚东从包厢出来先是往刚才那群人看了一眼,接着看到不远处站着自己儿子,脸更臭了。
左弈走过去对左尚东说:“妈让我来接你。”
“刚才电话里说过了,没必要再强调一遍。”左尚东好像以为他在掩饰什么,看到他沾上雨珠的头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下雨也不知道拿把伞。”
“我以为这个时间能到家了,要不是来这儿能淋雨?”左弈皮笑肉不笑,声音压得很低,也只有左尚东能听到他说的话。
在别人眼里这是父慈子孝的一幕。
趁着这个机会,左尚东把左弈介绍给在场的人,这群里有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是左尚东的合作伙伴,还有几个完全陌生的人。左弈只能硬着头皮扯着嘴角一一应付。
赵瑧言转身过来,朝他们笑了笑。
“这是……”左尚东假意轻清嗓子,“赵——”
“赵瑧言”赵瑧言接了左尚东的话,“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以前……
高中同学……
左弈还没缓过神,赵瑧言伸右手,对他说:“好久不见。”
左弈机械地伸出手,在即将和赵瑧言的手碰到时,赵瑧言快了一步握了一下他的手。
握住,又马上放开,和正常社交没什么不同。
“好久不见。”左弈发现自己嗓子很哑,也许是感冒的缘故。
左弈总算知道左尚东听到他要过来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合着他应酬上早就见到赵瑧言。
左弈让左尚东在饭店门口等他,他去开车。左尚东上车后,左弈没着急开车。
“开车啊。”左尚东提醒他。
左弈转头看着他爸说:“系安全带。”
左尚东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左尚东刚才是站在大门的左边,而右边站的正是赵瑧言。左弈开车免不了从赵瑧言面前经过。
出于认识一场他都应该问问赵瑧言用不用载他一程。
从后视镜里,他看饭店大堂的灯光从将赵瑧言修长的身形勾勒了一道金边,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什么人。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交汇,只有一瞬。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恰巧有一条信息进来,左弈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左尚东立马说:“开车的时候就别看手机。”
左弈说:“我不知道今天赵瑧言在那里,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去,而且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别防我像防贼一样。”
回到别墅,左尚东先进门,左弈面无表情跟在后面。
看着并不是很融洽。
白蔚本想借这次机会拉近一下父子关系。
左尚东进门就坐到沙发中间,左弈叫了一声妈,就坐到饭厅的餐桌上。
“家里还有吃的吗?”左弈晚上没吃,早就饿得不行。
“有。”白蔚正准备进厨房,“阿姨今天煮了蟹黄粥,给你们热一点。”
左尚东扯了扯领带说:“我不吃了,今晚一大桌都是海鲜。”
左弈突然看过去。
左尚东被自己儿子这么瞪着,非常不适应:“想说什么直接说。”
“刺啦——”
左弈突然站起来,凳子和瓷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拧起眉,一言不发跑上楼,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
他很少回来这边,房间的布置也很简单。他坐在落地窗旁的地毯上,院子里的灯光透过玻璃撒在他身上。
划了一会儿通讯录才想起,他没有赵瑧言的电话。
左尚东说那一桌都是海鲜,赵瑧言吃了吗,他现在吃海鲜还会不会过敏。
他们当同桌的第一天,赵瑧言就因为吃了一口虾,脖子和手臂全是红疙瘩。
左弈打给李柯嘉,那边刚接起来他就问:“把赵瑧言的电话给我。”
“啊?”李柯嘉没反应过来,左弈又说了一遍,他才说:“赵瑧言国内的电话一直没换。”
左弈的记忆力从小就好,就算过了很多年他也记得那一串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