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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棉拎着购物袋从商场出来时刚好正午。
今天依旧稳定发挥,一分预算都没花超。
给予臻发了定位,拎着东西,随便找了家街边奶茶店坐下等人。
乔予臻几天前就向她预约了今天的时间,说是方姨想她得紧,让她回乔家吃饭。
算算时间,确实好些日子没过去了。
一想到方姨做的糖醋小排,纪棉就忍不住流口水。
十一月的天清凉透爽,街边的银杏树黄了一大片。
纪棉坐在店里,感受穿过树叶落下来的灿烂阳光,店内开了空调,伴着轻柔的音乐,除了想吃糖醋小排的心压不下去之外,倒让人心情平静很多。
纪棉点开乔予臻的朋友圈,兴致勃勃地看她最新动态。
乔予臻是纪棉认识的最清新脱俗的一位富二代,在别人都爱珠宝首饰看时装大秀的时候,她迷上的是最省钱的cosplay。
乔叔叔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就用来买些服饰道具,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今天早上五点她正好化妆赶去参加一场线下活动,位置就在这附近。
纪棉看着她朋友圈里五彩斑斓的各种妆造,感叹可真能折腾,然后一个接一个帮她点赞。
不过乔予臻爱玩是爱玩,只要纪棉召唤,她保管分分钟赶到。
纪棉在奶茶店坐了不到半小时,她就已经顶着那招摇似火的玛莎拉蒂停在路中央。
下一秒,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店口。
匆匆赶来的乔予臻艰难地踩着高跟朝纪棉走来,气喘吁吁:“你不知道现场多热闹,人挤人我差点没走成。等久了吧?”
纪棉照片刚看到一半,没料到她这么快,一抬头就看见她白发,红衣,从头到脚艳得像辣椒成精。
感觉丢太阳底下立马就能爆炸。
纪棉收了手机,把没拆开的另一杯奶茶朝她推去。
乔予臻毫不见外,拿过吸管一插,深吸:“爽!”
喝完就催:“回家了,估计我妈正等你回去吃饭。”
把乔予臻扶回驾驶座上,纪棉怕晒,拎着东西匆匆从另一头爬上车。
乔予臻说:“要不我借你辆车?这样出行方便些,你大学那会儿不是很喜欢赛车吗。”
纪棉赶紧拒绝,她在嘉平待不了几天的人,拿车没用。
那时候赛车完全是为了有机会陪陈屿川。
说完她稀奇地扯了乔予臻一缕头发凑眼前,惊叹:“你把头发染成这样,不怕方姨揍你?”
乔予臻顶着满头白,笑嘻嘻地揉她脸:“这不是还得请纪哥帮忙求求情?谁不知道你才是我妈亲女儿呀。”
这活她可不敢接,保不齐会被拉下去陪葬。
纪棉把人推开了些,划清界限:“你还是离我远些吧,我害怕。”
“怕就对了!”乔予臻没理解她意思,就着后视镜打理额前碎发,介绍:“我今天cos的就是杀人如麻的白发女魔头。”
“……”
五官扭曲几秒,纪棉试图拉近自己和这位二次元女孩之间的距离,好奇地问:“你们这个圈子,就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的造型?”
“有啊!”乔予臻握着方向盘,驱车上路:“你要是陪我一起cos,可以试试蔡文姬什么的。”
纪棉眯起眼,直觉问题不简单:“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乔予臻轻飘飘扫她一马平川部位,又笑嘻嘻挺了挺自己傲人的地方,解释:“没料,撑不起其它衣服。”
“……”
开到一半,乔予臻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前几天拍卖会,陈屿川好像给赵乙棠拍了个戒指。”
这个话一出,纪棉果然被吸引注意力,从手机里抬起脸问:“什么意思?”
乔予臻心情复杂:“不是订婚啊。就是想说,陈屿川怎么就那么喜欢赵乙棠呢,你看陈大少和谁谈恋爱不是被哄着捧着的那个?只有赵乙棠……”
只有赵乙棠,把陈屿川拿捏得死死的。
想分手就分手,想复合陈屿川又二话不说回头找她。
纪棉语气平静:“宠就宠吧,人家是情侣,应该的。”
乔予臻叹气,然后一本正经对她说:“我说真的,棉棉,不要再喜欢陈屿川了,放弃吧。”
这话她说过很多次,纪棉只是笑笑。
一直到乔予臻把车开进自家车库,两人下车,这一路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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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乔予臻也是名正言顺乔氏大小姐,偏偏每天回自己家搞得都像做贼。
下车后三两步就跑到纪棉身后,用力扣紧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
纪棉边走边回头,请她正视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你觉得,我挡得住你?”
乔予臻从小发育优秀,净身高就比纪棉高五厘米,更别提她此刻脚底还踩了十厘米高跷。
纪棉站她面前活脱脱像旱地拔葱里的那根葱。
乔予臻老实巴交:“没想躲,这是让你帮忙挡挡我妈棍子。”
“……”
两人猜测不错。
刚进门,方云珍看见她乖乖巧巧的宝贝纪棉,刚要扬起笑,下一刻又注意到纪棉身后紧密贴着的辣椒精,二话不说抄起擀面杖就往外冲。
“妈!”
乔予臻叫得撕心裂肺。
别墅口那棵百年榕树上鸟儿受惊,扑腾着翅膀朝无边黑夜四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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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辣椒精躺在床上,看纪棉收拾行李。
听她说周四就要离开,气得就差跳起来:“嘉平难道不好吗?”
纪棉高中大学都住在乔家,即便毕业后很少过来,但这边她的东西依旧整齐地摆放在原位没人动过。
方姨还尽心帮她打扫,保证纪棉随时回来都有住处。
她拿着手机,看纪棉让她参考的几个房源,吐槽:“怎么又是老小区。”
“便宜。”
纪棉从书架挨个把书拿下来翻开,用力搓了搓犯困的眼,解释:“你忘了?我外公还在淮序呢。”
“可以把老爷子接过来呀。”乔予臻不明白了,“怎么,嘉平就没值得你留恋的?”
纪棉笑笑:“过了啊!动车就三十分钟的路程,别搞得像生离死别了。”
夜深人静,最适合聊情感话题。
乔予臻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抱着纪棉的床伴,趴着问她:“陈屿川和赵乙棠复合,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或许是纪棉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平静,乔予臻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她喜欢了陈屿川那么多年,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原本纪棉还有些许困意,听到那三个字时瞬间清醒。
乔予臻狐疑地看她:“纪哥?”
“……”
纪棉整理东西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慢,饶是她再怎么嘴硬,但是‘毫无想法’四个字依旧说不出口。
毕竟那是她想永远陪着的人。
在他身上花的心思比在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不用回答乔予臻都知道了她的答案。
她抱着纪棉的玩偶翻身,仰躺着看着天花板,叹气:“早知道当初就劝你别上心,非要搞成现在这样。”
不想再和她说话,乔予臻郁闷地从床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抓着纪棉的玩偶就走。
“这个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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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乔予臻房间门合上,纪棉才回过神。
今晚陈屿川房间的灯也亮着,她知道他回来了。
觉得实在有些累了,纪棉看了眼剩下的书,决定明天再整理。
她去浴室冲了个澡,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
张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李浩和陈景的事,一改之前觉得遗憾的态度,兴冲冲地给纪棉发来消息。
【小纪小纪!小家伙藏得够深的啊。】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和嘉科陈总是旧识?那天他帮你出了好大一口气,李浩和陈景都被停职了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李浩走的时候有多狼狈,真是大快人心。】
【丁总知道我和你关系好,特意让我给你说声抱歉,他说是他失察,让你在公司受委屈了。还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回到宜科上班,待遇方面不会亏待你!】
【小纪!你这是要涨薪了呀!!!】
严格来说,她和陈屿川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最近几次他都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纪棉没想到陈屿川会帮她出头。
她看向阳台。
卧室的窗帘只合了一层,白纱下隐约可以看见对面的景象。
陈屿川的阳台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此刻他正站在黑色围栏边,手里拿着手机,站姿散漫,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聊了半天才切断电话。
意料之中,纪棉的手机紧接着嗡地震动起来。
纪棉接起电话。
隔着阳台,陈屿川的声音既远又近。
他神色平静,语气没什么波澜地叫她:“纪棉。”
纪棉手指微微颤抖,心脏不可遏制地涌起一股酸意。
想起张姐说他为自己出头,她先开口说:“陈屿川,谢谢你。”
对方不置可否,隔着阳台朝她招手:“过来。”
他知道她看得见。
纪棉起身,将那层单薄的纱帘掀开。
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边。
两个人的距离顿时变得只有不到两米。
她没话找话,问他:“怎么忽然回家住了?”
她们几个除了予臻外,大学毕业几乎都另外租了房子,很少会回这边。
陈屿川眼神不着痕迹地将她扫视一遍,视线在她尚且湿润的头发上停顿两秒,语气懒懒的:“忘了明天什么日子?”
纪棉垂眼,很快就反应过来。慢吞吞答:“陈姨生日。”
陈屿川笑了,手臂搭上围栏,半弓着腰:“给你陈姨准备礼物了没?”
他这一声,直接将纪棉带回高中时期。
她愣住,红着脸撒谎:“嗯。”
陈姨生日向来喜欢大办,纪棉作为长辈,每年也都用心准备礼物了的。
但今年不同,她和陈屿川近一个月没有联系,他最近又和赵乙棠打得火热,她以为他想不起邀请自己,所以压根没有准备。
陈屿川满意点头:“明天早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