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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闻说仕途巇险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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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卿若是许阁老的人,那陛下派他来查此案,便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让许阁老的人来查许阁老的人,试探之意再明显不过,陆东楼怎会如此淡定。

可转念一想,此人既无朋党,那调查中,他与陆东楼的处境便别无二致。

浙江多年抗倭所费内帑不计其数,如今库银调拨充作军费,漕粮在库数目同账面不一,若是真要查起来,必是要问罪的。

这些烂账虽不是江朝宗主政浙江后才有的,可一旦陛下问罪,现任巡抚就是首当其冲的靶子。

至于部院,征纳漕粮之时私自调走漕船本是死罪,这件事最后是陆东楼按下不表。

若是眼下细查,又岂是发落了一个胡宝生可以收场的,当时其中牵涉人员必得全部革去职位,依照大明律法,处斩的处斩,流放的流放。

说到底,当日的事情闹大了,对他们双方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江朝宗沉吟片刻,“他来了,陆漕台有何打算?”

陆东楼颇有深意地看向他,“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一个结果的。他要结果,中丞给他一个结果便是。”

大雪洒洒然,下落密密麻麻。

酒炉被烧得浑身通红,那翻腾的水气震动着炉盖,扣出清脆的声响。

长随连忙裹了湿布拿起。

江朝宗只低下头,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漕台有什么打算?”

陆东楼眉眼含笑,“陆某能作何打算,如今漕粮的正粮加耗、船钱糙米、贴夫糙米及车脚银四项征收尚未完备,到淮安定是分身乏术。”

“想来浙江年下事宜繁重,中丞也不比我清闲。”

话音未落,烛火摇曳几下,光影缭乱。

陆东楼看过去,便见在旁添灯的长随双手一抖,烛油差点滴到他手上。

江朝宗笑了笑,“你知道我的难处,浙江连年抗倭,这打倭寇最好的时机,是在贼船靠岸之前,火炮击沉于海上,倘若倭寇登陆,在陆上作战就费时费力许多。”

“海战要造战船,可如今朝廷兵部所供给船只远远少于账面上的数目,我坐镇前线,实在心有不安。”

陆东楼目视四周,长叹一声,“嘉靖三十年到嘉靖四十年间,几场大战过后,倭寇对东南海防所造成威胁已经寥寥,这些年,反倒是天灾饥荒逼出往来贼寇居多。”

“中丞留心战事,也该留心这些辖地养出来的祸患。”

江朝宗淡淡一笑,“倭寇动乱朝廷会调兵,农民暴动朝廷会调兵,但那些草莽小贼还不配。”

“他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四下劫掠也是一时饿急,只待一些蝇头小利便可邀买人心、各归各家。这些人掀不起风浪,便也无需多费心思。”

陆东楼静静地听着,不做驳斥,无需驳斥,目光直视着他,眼含笑意。

江朝宗将盏中酒一饮而尽,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只是实不相瞒,抗倭亟需战船,可兵部每年能批的船舶数目有限,所以想请陆漕台上书朝廷,将来年的造船事宜多分付于浙江船厂。”

这番要求,与那汛兵统领所说别无二致。

陆漕台低头看着天青色的杯底,一言不发。

桌案下卷起一阵冷风,楼外的风雪越下越密。

眼前白茫茫一片,连天地也难以分辨。

江朝宗见他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心中浮出诧异,眸光微动,“先前已经有人提过了?”

“咚”的一声,陆东楼放下茶盏。

他悠悠看向江朝宗,“这件事,陆某就是在等中丞开口。”

江巡抚欣慰一笑,眼底却浮出一丝犹疑,上回之事他分明不依不饶,如今却这般好说话。

陆东楼面无表情,只抬起手,手背朝下敲了三下桌案。

陈九韶快步进来,烛火抖动几下。

他捧上一摞账目,陆东楼自然地拿起其上一册。

江朝宗微微一愣,接着烛火,也跟着拿起账册看,封面上写的是“浙江中右两营汛地官船敕造”。

是汛兵营的官船营造账目。

窗前光影流转之间,江朝宗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雪自窗外落得更快了,树影摇曳映窗上。

陆东楼翻开账簿至中间一页,摆在他面前。

“中型船杉木三百二根,杂木一百四十九根,株木二十根,榆木舵杆二根,栗木二根;小型钻风船杉木二百二十八根,桅心木二根,杂木六十七根,铁力木舵杆二根,桧坯二十枝,松木五根。”

“依照旧例,小船造价八十两,底船旧料、军办、官给各为三分之一,中船造价一百二十两两,底船旧料三十六两,官给八十四两。”

他合上账目,“昨日陆某已命人算过,朝廷拨款造船,在两千六百两不止。”

听到这里,江朝宗脸色微变。

陆东楼抿了一口茶,声音愈发清冽,“倘若陆某上书求旨,朝廷批复,层层拨款下来不知还有没有两千两,所以我想,与其要这个钱倒不如直接要船。”

江朝宗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脸色阴沉下来。

陆东楼看向他,“如今漕粮已经北上,清江厂现成的海船或有损毁的,修缮之后租给中丞,要价也不过三五百两,这个钱、中丞也该是出得起的。”

陈九韶听着,不由点头,这确实是两全其美之策。

江巡抚的眉头却越拧越紧,“这些毕竟是旧例,江北河海深江南河海浅,江北的船来了,恐怕也不适宜江南的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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