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九渊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又恢复坚定。
桓承岱皱了皱眉,此前只当江眉柔是个老实巴交的,不过模样好些罢了,如今见她这般妖娆的姿态竟能信手拈来,他不禁隐隐担心。
白藏面上已浮现三分怒意,耐着性子道:“江姑娘,你口中的公子乃是我的妹婿,自有我家妹子为他分忧,无需……”
“老七,可是十七病了?”卓九渊扬声打断白藏,“她既还未歇下,我去瞧瞧她。”
见白藏转过身看向卓九渊,桓承岱急忙背着他给江眉柔递了个眼色。
江眉柔微微颔首,拿着方子往厨房疾步行去。
“柳师兄,十七没病,不过怕她受寒着凉,喝点药防范着。这天色已晚,你莫要再去扰她,明日见也是一样的。”白藏暗暗瞧了眼桓承岱,欲言又止。
桓承岱自知他二人有私房话要说,遂笑道:“本王第一次来三哥这处府邸,粗略一瞧,修得十分精巧,想去细细逛逛,便失陪了。”
卓九渊和白藏也不拦着,只行礼相辞。
桓承岱回转身,慢慢踱步而去,幸得一路皆有游廊,无需撑伞。
他漫无目的,边走边瞧,也不知走往何处。
及至一处尤其古朴清幽房舍,花木扶疏繁盛,雨珠落下,滴答作响,别有一番意趣。
若是衔香在此,必要应和雨声,舞个尽兴。
他停下脚步,闭目细听。
未待他浮想多久,便有惶急语声传来。
“未在房中。”
“这一片房舍皆无。”
“亦未见香茗姑娘。”
“多派人快快去寻。”
“先禀报殿下。”
桓承岱早已睁开双目,只见这处房舍主屋前四五人,均一头扎进雨里,往四面八方急奔而去,其中一人便是前往花厅为庄疏庭端药的灰衣小厮。
一时主屋廊下只余一人,桓承岱定睛一看,正是春晴。
他心中疑惑,遂急走几步,到春晴跟前,见她怔怔瞧着灰衣小厮所去方向,面无血色,眸中满是惊惶,似是未发现有人到了跟前,便轻咳一声。
春晴此时方回过神,见是桓承岱,忙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六殿下。”
“你一副如临大敌模样,何方神圣不见了?连你这景王府第一大丫鬟,都如此惊惶。”
“是……是王妃……”
“甚么?!”桓承岱瞪大双目,急忙扬了扬手。
一名护卫从暗处显现,向他行礼:“主子有何吩咐?”
“将本王带来的护卫全部派出,寻三皇嫂。”桓承岱略微沉思,忙又道,“慢着,都去林止处,由他调遣。”
“是,主子。”护卫应声而去。
桓承岱看向春晴:“你随本王速速同去书房,同三哥说明原委!”
“奴婢,奴婢……”春晴支支吾吾,半晌话未说全。
“三哥定要传你问话,不若此刻便与本王同去,好省些功夫。”桓承岱瞧向春晴,“你这副畏畏缩缩模样,本王倒第一次见。你在害怕?”
“奴婢,奴婢……”
桓承岱等了片刻,见她支支吾吾,未说出个所以然,正要抬手携她同去,忽见不远处有两道黑影显现。
一道往书房方向而去,转眼便瞧不真切,那般卓绝的轻功,正是桓照夜。
一道往此处而来,落至桓承岱面前。
“六殿下,主子传春晴问话,命我速速带她过去。”
桓承岱眸光移向从天而降的林止:“三哥为何又回书房,直接在此处问话,岂不快些?”
林止握住春晴胳膊便一跃而起:“此是王妃歇息之处,并非议事之所。”
桓承岱微怔一瞬,随即顾不得风雨,跟在林止身后,纵身往书房而去。
他面色凝重,暗暗思忖。
连日阴雨,三哥不愿污了疏庭的住所。
竟到这般地步了?
赐婚没几日,三哥便于大庭广众之下,抱着疏庭招摇过市,生怕众百姓不知他才是疏庭的夫君。
又有传闻,三哥不准护卫薛行再踏进景王府半步,是因薛行言行对疏庭不敬。
身为景王府护卫,薛行时常跟在三哥左右。虽不及林止聪慧机灵,但绝非不懂规矩没眼色的蠢仆。薛行竟敢对疏庭言行有失,只怕对疏庭有极大的误会。
但显然三哥并不认为误会可以为其开脱,虽重用其多年,仍旧说舍弃便舍弃。
若疏庭真有个好歹,随身伺候疏庭的丫鬟们罪责之大,他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