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侯爷怎么说话的,刘仵作可是大理寺资历最老的仵作,前年齐清那个案子,刘仵作日夜兼程了两日,连口水都没喝,都能验的真真的,今日这事对刘仵作来说更是轻而易举,何来出错一说。”
有围观的妇人见此情景也瞧出这侯爷马上要倒台了,也不避讳什么身份地位立马打抱不平地驳了他的话。
“就是,身为侯爷敢做不敢当,这种人哪能领朝廷俸禄。”
悠悠之口,岂能尽封。
那些市井的泼皮的男女老少,一人半句都噎得季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铭愤怒之下目瞪若铜铃,嗓间直哼气,他被吵的头痛欲裂,龇牙咧嘴,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紧紧握住了拳头,随后宛若癫狂疯狗,竟突破了官兵的钳制向着面前的民众猛扑过来。
“我没有杀人!是那贱人冤枉我!”
他这一动作吓得围观群众尖叫着向后猛退。
官兵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疯魔,几个人急忙上前合力将他又压倒在地。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都不是我杀的!”
即使被按倒,季铭还是不断奋力挣扎,在地上摩挲不已。
“这侯爷怕不是疯了,赶紧找个郎中看看吧。”差点被他扑着的那位妇人还一阵后怕,不断拍打胸口以求安慰。
“不是我杀的!”可季铭依然只重复着那一句话。
有瞧见第一现场的公子看不下去了,大声打断他,“不是你?且不说郡王,单是月下娘子,她死前的那声求饶我们可是都听着了,更何况她死不瞑目,咽气了还直直瞪着你,这我们可都是瞧得真真的!”
“她是自杀!”季铭心中似有火一般,不服地从嘴角里溢出这么一句话。
“侯爷,”正争吵着,刘仵作从二楼走了下来,他停在季铭面前,微微叹了口气,“侯爷,月下娘子胸前的那把匕首是正的。”
“正的?正的反的又怎么了?”这是鲜少接触刀具的少年好奇询问。
而对于常年在案板上讨生活的屠户,听此一言瞬间明了,他操着粗犷的声音解释道:“如若月下娘子是自杀,她的匕首下意识应是反着拿的!在那情急关头,月下娘子不可能还有功夫调整刀柄的正反!”
“原来是这样!”
“闭嘴!就是她自己杀了自己!不是我杀的!她杀了楚存文!杀了自己!她想嫁祸给我!”季铭还在嘶喊着。
他这话说得很是滑稽,老鸨立刻气冲冲反驳,“侯爷说我们月儿想嫁祸于你,那月儿怎的连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她图什么?”
“我看侯爷就是怕了!怕获罪入狱才得了失心疯,非要攀咬我们这些本分人!”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一锤定音,听得陆惜迟都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楚羡侧目看她,瞧见女子姣好面容上带着似玉如花的笑,也启了唇,“笑什么?”
陆惜迟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的热闹,回道:“臣女只是感慨不愧是世子调教出来的人,还真是伶牙俐齿,舌灿若莲。”
“你既是想扳倒季铭,定然不能叫他再有翻身的可能。”说到这,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也闷笑一声,“还是陆二小姐筹谋深重,得了今日这场好戏。”
“若非世子愿意施以援手,臣女何来得偿所愿。”
陆惜迟眸光定定的看着季铭在地上吃灰的脸,在这一片光晕之中,她想起了那日除夕,在烛火摇曳之中目若银湖的楚羡。
那晚,他不理会她赠与的漆扇,瞧她的眼神满是打量,毫无警惕。
她问他,“世子可有兴趣与臣女做一笔生意。”
他左眉微挑,点痣上扬,反问道:“陆二小姐,我为何要与你做这桩生意?”
“世子没有兴趣?”
“没有。”他答得冷淡。
“世子会有的,毕竟世子想要银子。”
“何以见得?”他似是被她勾起了兴趣,声音徐徐,缓缓出言。
陆惜迟丝毫不怯,淡然开口,“桂娘子既然被世子派去了长安街,那长安街定是有世子想要盯住的人。”
“长安街有曲三娘,曲三娘有相公曹辰,曹辰有曹尚书这位父亲,曹尚书手里有银子。”
“而世子最缺的就是银子。”
说完,陆惜迟调整了气息,她再一次抬眸望向楚羡,笑得恣意,“既然世子缺银子,又如何不愿与我做上这一笔生意。”
“若是这般,陆二小姐要如何分成?”他松了口。
“臣女分毫不取。”陆惜迟没有半点避讳,直直说出了心中的思量。
可她这话却让楚羡的神思带了几分好整以暇,“哦?那这买卖未免太过便宜于我。”
“世子,”陆惜迟叫住他,微凉的月光从窗棂透出,映照在她的眸子里,竟是带了几分凌厉,她道:“臣女想要的,是季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