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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三卷 茫茫大地 恸芳亭疯言证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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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烟桥边分了手,岫烟见宝琴总慢下脚步出神,因唤她快走时,宝琴道:“我知道后山上林姐姐有个花冢,我想那里祭拜她,又不敢一个人去,又不好同三姐姐四姐姐说....”一面说,便讲明花冢之故。

岫烟笑戳她一指头,道:“多大姑娘了,只管扭股糖似的撒娇儿。昨儿林姐姐三七,从老太太、太太到管家娘子们,大家挤得潇湘馆乱哄哄地,也没好生祭拜成。既有那个地方,更好了,咱们过去拜一拜,又安静,又显得心诚。”

遂告诉晴雯:“你才应了紫鹃,一会子过去帮她忙,你倒不好食言,林姑娘那里,我们代祝就是。”说毕,姑嫂们抽身回转。不多时到了扶霞坡,登阶走了半山 ,岫烟见宝琴喘息微重,便拉她路旁坐下歇息。

宝琴一边理裙,笑道:“石头虽冷,倒比方才梅花亭干净。也不知几日没人收拾,檐柱上,靠栏上,彩漆剥脱得像害藓,凳板积尘沾手,竟连个荒郊野亭也不如。

这还罢,才刚经过凹晶馆,两个媳妇开门出来,我瞧得清清楚楚,屋里好些人在斗牌呢——她们胆子也太大了,夜间赌博不算,白日竟也聚赌,大姐姐新官上任,怎么就没往这里放把火。”

岫烟叹道:“说来可笑,这里头有个缘故,我也是才知道的。” 宝琴忙问何故,岫烟未及答言,忽然坡上呜呜咽咽,传来一阵哽咽声。二人你瞧我,我看你,停了半日,宝琴悄道:“莫不是林姐姐显灵,见冬日无花可葬,所以伤心?”

岫烟摇摇头,道:“你在这里别动,我上去瞧一瞧。”宝琴执意不肯,二人便手挽手,向上走了数丈。绕过大石,就见顶坡桃树下,一个人背向蹲着,嘴里咕咕哝哝,不知在说什么。

岫烟宝琴大吃一惊,抢上前道:“那会子你赌咒发誓,我们才放心离开。谁知竟跑到这里来!看一时冻出病,天上地下都不得安生。”

宝玉不妨有人来,先也吓了一跳,见是她们,打躬作揖地道:“好姐姐妹妹们,你们也是来祭奠她的?难为你们有心。”岫烟看他满手湿泥,又捏着一根树枝,脚边半抔松土,显然才刚新掘的。土坑边端端正正铺了方鲛帕,上置半本残书,焦黑起卷,仿佛被火燎过。岫烟惊疑不定,道:“山上枯枝叶子尽多,你这里放火,不怕把山烧了?”

宝玉苦笑道:“哪里是我放火?这书....原是宝姐姐和袭人烧的。”岫烟宝琴都道:“这可扯谎,好好的,她们烧书做什么。”

宝玉道:“谁扯谎呢!昨儿林妹妹做好事,太太不让我去。我心里烦闷,出去跑了程子马,刚回家,就撞见她两个烧书。这书藏在帐子顶上,多少年相安无事。昨儿个换床账,我拿下来收在柜中,不合忘了上匙,就被她们看见了。”

岫烟宝琴也蹲下,细瞧那书时,封皮燎落尽毁,隐约可辨内页几行断字,写着“乱纷纷落红满径....今夜把相思再整”,中间又夹着曲牌儿名。但听宝玉道:“宝姐姐一面烧,一面叹,一面劝我,一面又骂我。我忍耐听完,才趁空把残书收起,原想顺水漂了,却又碰见你们。我想起林妹妹说过,园里水干净,一流出去,反被人混扔混倒弄腌臜了。又想她在这里葬过花,花既可葬,书自亦可葬,且是我们共读过,她也喜欢的书,因此就来了。”

宝琴年轻心直,先道:“宝哥哥,说了半日,到底是个什么书?”宝玉两手直摇,道:“罢,罢!烧都烧了,问它做什么。”岫烟早知觉泰半,见宝玉发窘,忙道:“看风越发大了,咱们把书埋好,快些家去罢。”说时,三人收拾停当,一同下山。

宝琴自知说急了话,这会子搭讪着,提起宝玉做得好文章,明年必定蟾宫折桂。宝玉低头道:“老爷提过,我却不想去。”

宝琴道:“想必你丢不下大姐姐,但若大姐跟去,老爷断乎不肯。”言毕,瞧宝玉呆立不语,推他道:“你瞧什么呢?怎么又魔怔了?”

宝玉遥指山腰处道:“冬日百树调蔽,偏那棵罗汉松青翠翠地,越衬出风骨来了。”岫烟早瞧见那树,正心中默默凭吊,听他说,暗道:“他若知道林姐姐在那树下吐血,从此酿成大病,还不知怎么发疯。”

口中应和,因对宝玉道:“你是去考状元的,大姐姐和袭人虽好,只怕分你的心,倒是带两个小女孩子使得。”宝玉闻言,触起昨夜枕畔之情,暗自红了脸,也岔话道:“什么状元不状元,我不稀罕它。”

宝琴笑道:“宝哥哥,你忒也志短了。你不怕兰哥儿考得好,做叔叔的反不如侄儿?” 宝玉也笑道:“不如就不如,我原不如他。”扭头笑问岫烟:“上回姨妈说,你想明年跟蝌兄弟出门,就不怕他分心了?”

岫烟听说,面颊亦飞红一片,想一想,原是自己言语造次。自从宝玉病愈,王夫人心疼儿子,整日拘他在房内,有命钗袭诸人百般逗他玩笑。贾政每一严命读书,王夫人就寻事阻拦,听说贾政发了几场脾气,连宝钗也埋怨上了。宝钗又委屈,又不敢辨白,只在回门时,抱住薛姨妈偷哭一场。

因道:“你这人,以后可难说话!你为读书,我们为做买卖,这如何能比呢。”说时,三人已走下山坡,岫烟宝琴都道:“你也尽心了,这里冷风朔气,不要久留才好。”宝玉道:“还是你们先走,我再走,不然叫人瞧见,岂不带累你们?”

宝琴笑道:“宝哥哥,你把这心只挪半点在书上,就少挨多少骂呢!”宝玉嘿笑不答,只催她们先行。岫烟不敢撇下他,也不敢磨蹭拖延,便和宝琴绕个弯子,远远坠在宝玉后头,一直瞧他出园了,这才放心家去。

回去看见晴雯,问她怎么回来的怎样快,晴雯悄道:“紫鹃哪里要我帮忙,原为他叔叔说,魏琪在外头抱怨大奶奶和姑娘。他仗着是二老爷旧人,连赖大叔林二叔也不放在眼里,他媳妇奉承得赖奶奶好,赖奶奶又常往老太太跟前去。紫鹃的意思,要姑娘当心些。”

岫烟听完前后因由,默然沉思片刻,道:“我都知道了,你看咱们屋里有什么合用的,抽空儿给紫鹃送些子——别拿苏州带来的,免得她瞧着伤心。”又问:“上年在潇湘馆见过一位田妈妈,领着几个女人送衣料,说话行事很有章法,那就是紫鹃的娘吗?”

晴雯道:“就是她,田大叔在买办房,也管着七八口子人,他们大儿子在二门口听差。”岫烟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篆儿带进个面生的小丫头,怯生生行礼道:“二太太请蝌奶奶过去,太太说,只要奶奶一人,别人不必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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