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真真又要上完“三长两短”的课才放学,陈芷汀不想弄饭,想到麻烦涂亮那么久,不如在他接到真真和小佰之后一起出去吃,发短信告诉徐珊和涂亮,没有等他们回复,又回到教室。
教室后面贴着竞争表,同学们学习的专注度又高了几分,连孙兢都不搞事了。看向教室后面,梁进发像一具预示不祥的偶人。
老师们当梁进发不存在,上课不起立也没有老师批评,作业不交也没有课代表追要。孙兢虽然有一付让人讨厌的嘴脸,但脑子聪明,一点就透,只要不耍流氓气,老师们还能收回一半辛勤的付出。杨洋哄着他学习,承诺他数学考到班里前10名请他吃麦当劳。有同学不服气,杨洋不理会。她有自己的算计,且花自己的钱,谁也管不着。
孙兢更是不可一世。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梁进发站在旁边都是罪,赵鹏立刻恶言恶语地赶他走。赵鹏不动手就是进步,刘恺也不好总到老师那打小报告。佘晓凤讨厌梁进发身上的臭味,也不想告诉老师他被欺负,特别是他妈妈还欺负陈老师,被欺负也活该!
陈芷汀看见孙兢不可一世的模样,但他没有违反校纪校规,嚣张不是病,不是错,也不能处理。
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学生不欺负他,他自己也憋出病来。
陈芷汀想再去家访一次,算是有始有终。
手机有短信回复,徐珊和涂亮有要事处理,送回真真后回父母家。那就只跟女儿吃饭吧。
女儿要回来,他连个短信都没有,是提前进入抛妻弃女的节奏了?
陈芷汀又是一阵心口绞痛。
手机响了,是陌生电话,显示区号是北京。是他出差了?担心我不接听,用别人的手机打过来?
陈芷汀惴惴地想。
突然,她遭遇电击般站住了,浑身发抖。
汀汀,是我。忘了吧?
声音仿佛来自天边。时空静止。空气静止。陈芷汀抖动得握不住手机。
——是前男友,那个读哲学的家伙。只有他才这样叫她。
父母和同学叫她小汀,裘江在追求她时叫她汀姐,恋爱时叫她汀,结婚后不能确定时,半真半假叫陈老师,生气时叫陈芷汀,有人时叫老婆,没人时叫哎。只有他,从来没有改过口,人前人后,生气开心。只在讲哲学大道理而她目光迷惘的时候,才大声叫:
“听听!听听——难道你不能打起精神听听一个未来哲学家的沉思录嘛?“
“沉思录是无声的吧?你这应该叫呐喊。”
“高明!汀汀,想不到你也有高明的时候。”听不出他是赞美还是讽刺。
自打分手就没有联系过的前男友过来看她,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她的住处。陈芷汀揣测他是撒谎。毕业后她只换了一次单位,从高中到初中,工作的城市一直没有动过。
知道自己要去哪了。方向从来没有这样明确
挂了电话,耳边一直有嗡嗡的震颤,那是血液加速流动的回声。直到皮肤感受到空气的温度,陈芷汀才从梦幻中出来。
她似乎看见裘江去了何处,又似乎看见自己即将走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