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你一遍什么事?不说就挂了。”梁越有些不耐烦。
何玉哭了,泣不成声地说着,越哭越凶:“阿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求你别怪我……我想见你……你不接我电话……我去……学校……你就到北京了……”
梁越叹了一口气,觉得嗓子很堵,哑着嗓子打断她:“何玉姐,别哭了,你什么时候来?”
“我现在……现在……就订机票。”何玉忙说。
“我最近不方便,再等几天好吗?”梁越和何玉商量。
“好……”
梁越闭上眼睛,靠在车座上:“那我先挂了,别哭了,我不怪你。”
然后结束了通话。
何玉放心了,她知道梁越不忍心看她哭,也从不会骗她。
梁越并不想让何玉看到她腿上的石膏和头上的疤痕,因为一些可怜的自尊心,那日的事故,她本能地不愿何玉知道。
第二日梁越便去医院拆了石膏,梁越试着丢开拐杖,硬走了几步,因为右腿使不上力气的缘故差点摔倒。
梁越苦笑着拾起了拐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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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到北京的那天梁越依然没办法不用拐杖而正常走路。
中午的时候梁越收到了何玉的短信。
“阿越,我到北京了,今晚,7点,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的树洞酒吧等你。”
梁越五点半就到了,要了一杯橙汁,刻意坐在一个左边身体靠外的角落,然后让侍者把她的拐杖收了起来。
这样可以藏一藏头上的疤痕。
何玉六点半到,看到梁越的短短的毛茸茸的寸头惊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也没说什么。
梁越正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漂亮的丹凤眼定定地望着橙汁出神,眼神干净而沉邃,她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脊背挺直,气质温润如玉石。
何玉很熟悉梁越的这副神态,在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梁越总是这副模样。何玉其实不理解为什么梁越总是出神,也猜不透梁越到底在想什么,可是何玉最爱梁越的也是这一点,脑袋里装了那么多她不懂的东西却依然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梁越抬起头看何玉,扯了扯嘴角,漆黑的瞳仁里是化不开的浓雾:“何玉姐。”
何玉要了一杯LONG ISLAND,直接坐在梁越旁边,靠在梁越身上低低地喊:“阿越。”
梁越身体一僵,推开何玉:“何玉姐,你结婚了,自重。”
何玉又坐在梁越对面,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捧起梁越的脸:“阿越,我离婚好不好。”
梁越躲开:“随你,但是何玉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婚姻不是儿戏,三思而后行。”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何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喝了一大口酒。
“何玉姐,你……这话,可真是让我惶恐。”梁越苦笑着看她。
何玉酒量很差,但LONG ISLAND酒劲很烈,梁越看她喝酒其实很头疼,梁越知道何玉但凡喝酒,自己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相信我好吗,我不是真想和他结婚,我后悔了,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我在上海找了你好久,原谅我好吗,我和他离婚行吗,你骂我吧,打我也行,别不要我,阿越……”何玉的话又急又密,语无伦次。
梁越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何玉姐,冷静些好吗,婚姻不是儿戏,你我之间也回不到过去,这已经不是那些要不要爱不爱的问题了。”
“我怀孕了。”何玉的声音带着哭腔。
何玉作势又要喝酒,梁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你至少该顾念一下你的孩子。”
梁越叫侍者上一杯温的柠檬水,朝何玉说:“何玉姐,别喝酒了,喝水吧。”
梁越喝了酒,脸颊染了红,声音也哑哑的,她本不打算喝酒,一来她开了车,而来她腿还没好并不适合喝酒。
“是郑源对你不好吗?”梁越把柠檬水递给何玉。
何玉越哭越凶,说话语无伦次,磕磕绊绊,但梁越听懂了。
何玉说,和郑源上床是因为和梁越赌气,孩子是个意外,结婚是因为孩子和家里人催得紧,她越来越发现郑源除了是个男的外比不上梁越半点好。
何玉还说郑源对她不闻不问,还对她颐指气使,和婚前一点都不一样。
何玉觉得自己还是更愿意和梁越在一起,毕竟梁越好看,有钱,有求必应,从不朝她发火。
梁越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她真想问问何玉:
“在你心里,我和菜市场里被人挑挑拣拣的菜有什么区别?”
“和男人上床生孩子就那么非做不可吗?”
梁越没问,这种话,她问不出口。
梁越觉得,其实她俩的感情本来就不纯,自己因为贪恋虚幻的温暖而强撑着维持关系,何玉只当自己是男人的替代品,结束了也好,这早已不是感情最初的模样了。
何玉哭着骂着,梁越一杯一杯地续着酒,眼神晦暗。
八点了,灯光暗了起来,酒吧的驻唱歌手登台,是祁阳,梁越没留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何玉的絮叨,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