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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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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船是沿海飘着。”此船样子怪怪的,没有帆,也没有桅杆,这让纪愉不由得有些担心,可她又觉得,既然云菩敢上这艘船,肯定还是有办法回去的。

“有问题吗?”云菩只是问。

“你打算怎么回岸边?”她索性也不跟云菩兜圈子了,直截了当的问。

“等入夜。”云菩只是看看天色。

“好。”她也不跟云菩纠缠,回花厅里陪锦书玩她喜欢的飞行棋,又带她叠了些小玩意,打了根新的花络穿了随身玉佩留下给锦书。

等夕阳西下,天空化为一片蔚蓝,尽头处与海相接,融为一体,天水一色之时,船上的人忙碌了起来。

她便也跟着走上甲板。

侍女忙乎了好一阵,倏然间一个烟囱冒出滚滚浓烟,整个船身巨震,轰鸣声起,如若龙吟,每个人一刹那都东倒西歪,她也险些被甩出去。

还好她攀住了船沿,这才只是一个踉跄。

没有人划桨,没有帆,整艘船突兀间调转了方向,仿佛仙人指路,神仙施法,逆流而上,劈开海浪。

无数的想法在她心间闪过——这是妖术?这是什么法术?甚至,有过一刹那,她忽然想,这就是所谓的奉天承运?

“你知道为何火烧赤壁之策最终能得逞吗?”云菩这时才从船里出来,一袭白裙,束着珍珠腰带,俏立夜中,裙摆如蝶翼般迎风翻飞,“东南风与木头战船缺一不可。”

说实话,云菩还是有几分敬佩纪正仪的。

纪正仪有过讶异也有过惊慌,可这些失措一晃而过,随即,她开口,“若这是你家战船,想来秦皇汉武也只能甘拜下风,但,若你就这一艘,”说着,提起团扇,轻轻用扇沿拍了下她的肩,“用来游湖赏玩风光还是不错的,比画舫要稳。”

她对纪正仪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请。”

她主要是想给珠珠看这艘船,敲打纪正仪只是顺带,自然也没指望纪正仪会怕这玩意。

不过珠珠只会哦的一声,她更在乎熏鸡,正抢了个腿,吃的正欢。

“蒸汽机小破船。”贺兰珠本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情,还是安慰了一下小茉这个倒霉蛋。“比古代木头船强多了。”

“汽油很重,也不安全。”小茉说,“要拉动更大的船,就要带几吨的燃油上船,为了装这些油,就要造更大的船,结果会烧更多的油,烧煤呢,船又开不快,二十码到头了,你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办法,”她泼了小茉凉水,“我那个年代我们的曲率引擎用的是中微子聚合,伴飞副引擎是可控/核/聚变,燃油这种东西太古老了。”她拆了点鸡胸肉,喂跟着船走的可爱海鱼,“可我要提醒你,你这是干涉历史。”

过去或未来上出现一两个倒霉蛋都是可能的,灵魂只是高维量子的一种存续形式,四维之上时间没有意义,只是她在未来的死,附着记忆的量子折射到了这个时代,导致她变成了珠珠,有她,可能就有别的倒霉蛋。

她是一个有原则的倒霉蛋,她会思考,这是何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回去?这个朝代跟她的世界到底有什么联系?她的存在会不会改变历史,让世界变得扭曲?

因此,她会用一些自己曾经学到的知识让自己的日子在一定范围内变得好过些,但也仅此而已。

显然,小茉是一个没原则的倒霉蛋。

小茉那是借助身份之便,以举国之力造了简陋的枪,十二门排/炮,带内燃机的车和蒸汽机的船,只要小茉的钱能周转过来,信国内部撑住不垮,这些东西对古代人而言,就是神迹般的存在,她想打到哪就打到哪,真正的切实兑现了一句俏皮话——邻居就是我粮仓。

“珠珠,”小茉轻抚过舰艇上装载的一百零二毫米口径的舰/炮,“天有日月,世有阴阳,兽有雌雄,你所来之处,却是一个只有女子的世道,从你的反应来看,你那里的人,和我们长得相似,大抵可以认为,我们是同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说着,她半转过身,迎着夜风,“是这些东西将他们杀的十不存一,至此一蹶不振,这个世道从此落入我们之手,终有时机成熟的那一日,他们不复存在,所以,这并非是你我干涉历史,这就是历史,历史,总归是一种血腥的东西,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有人就会有两脚羊,菜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你的过往与你的国度,只是说明我们是赢家罢了。”

“你当年说,我们好可怜,跟鬼住在一起,还被鬼欺/凌/奴/役着。”云菩看着珠珠,她缓和了下口吻,“似人非人,就是鬼,我这也只是……超度。”

珠珠是一只比较好骗的小妖怪。

只见珠珠好半天不说话,最后还是让步了,“这种海战船排水量一千五百吨足够了,你别指望靠这种船运货,燃油……看你想打哪里,如果你没地方补给燃油物资……你知道怎么做涡轮增压吗?舰艇要想搭载燃油发动机,你只能上涡轮喷嘴,小船蒸汽机加水翼其实就够了。”

每当珠珠侃侃而谈时,她都很想告诉珠珠——不知道、不会、不懂、听不明白、这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且和珠珠攀谈时,她都必须心无旁骛,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来听从珠珠嘴里蹦出来的那些新鲜的生僻词,记住这些字词的排列组合,模仿出发音,又要说的自然。

“涡轮增压啊。”她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却要找个合理的借口,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像一个倒霉妖怪而不是胡说八道,“那个对钢铁的刚度要求太高了。”

娜娜支棱起耳朵。

她听着小茉跟珠珠讨论着陌生的参数——这些数字和生僻的名词,她相信小茉其实也不懂,随后,她看向延龄。

别看延龄看似中立,论升迁履历,她像是金墨姨的人,但在某些事上,她其实支持的是小茉,其实这解释了为什么小茉会在延龄和素言之间端水而非以一朝天子一朝臣为借口,直接流放延龄——金墨姨反而在这些事情上都没有正面表过态,可能是默许,也可能是不赞同但事到如今无力回天,尤其某些事,她知道金墨和阿娘心意相左,这导致了阿娘的那一次失败的举兵。

“你见过你家人吗?”她无法猜测金墨的心意,姑且算金墨已经被小茉说服了,便只能去猜延龄的动机。

以延龄如今的权柄,应当会有家人来寻,何况延龄一看就是中州贵女,那边勋贵人家都近亲通婚,大家长得都有点像,柳眉杏眼小圆脸,包括诺敏声称承平妃娘娘出身中州四小姓的杨氏也是空穴来风,金墨眉宇间和太后娘娘的确有三四分的像,只是金墨姨更妩媚些。

她往低了猜,延龄家少说三品往上。

延龄素来谨慎,她会装傻,“你说饼干吗?这不在这儿吗?”

饼干是她养的海东青,正傻呵呵的磕松子,天知道她一只鹰为什么喜欢吃干果。

主要她不像相信素言那样相信娜娜——还真别说,虽然素言和她有职务权柄上的冲突,可素言是货真价实的象山人,甚至,娜娜在她心里的可信度排在小茉后边,小茉的阿娘是中州的公主,这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而娜娜,奈曼一族可是实打实的亲贵,别管她们的老祖母到底是干了什么事才逃到了漠西,她们在漠西生活了近百年,好几代人,已经算这里的土皇帝了。

所以有的事她秉承小茉不提,就当所有人都不知道。

“说真的,你姓什么?”娜娜还是很敏锐的,“蟑螂药的笑话只有你没笑。”

“因为我就是兵部尚书。”延龄哭笑不得,“你觉得我笑得出来吗?你这笑话对我来说那可是鼠鼠生病了,来点耗子药。”

“讨厌你。”娜娜轻轻地捶了她一下。

她冲娜娜笑笑,退开半步。

她内心对贺兰珠有几分愧疚,她觉得小茉这是利用贺兰珠,情感上也在欺骗珠珠,可说真的,话说到了这份上,小茉再改口说自己不是小妖怪,恐怕珠珠也不会信了,她那种小妖怪就是很骄傲,瞧不起人类——但万万没想到,被一个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上。

这份愧疚让她分了一整只熏鸡给珠珠。

出了花厅,她就又是兵部尚书,“没有那么多钱。且人力耗费之巨,难以想象。”

“邻里借借。”小茉靠在船沿,她是真的晕船,送走纪正仪后她又去吐了一通,无精打采地望着月亮,伸手去接那一束月光。“所以我才说,战俘服过一次工役,才放归良籍。”

“不要那么做。”她也挨船边寻了把椅子,“我不想那么做。”

“那就给点工钱。”小茉说。

“反正邻里借借,对吧。”她一摊手。

娜娜也凑过来,她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姑娘,“可是所有人都去打铁,做船,做车,做这些东西,没有人种地,我们吃什么?存粮总有一日吃尽。”

“我不是说了吗?”小茉恹恹地,“邻里借借!”

“可是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就是不卖给你。”娜娜反驳道。

娜娜这个人其实服从性很差,跟谁都会辩上两句,说不好听了叫抬杠。

当然,不能娜娜的每个缺点都栽赃给她那倒霉的干巴尸老爹,她脸随了她那据说倾国倾城反正没见过不过骨架长得挺秀气的风铃爹,性格和她娘一模一样,萨日朗就是这种人,只是老师当了那么多年的左都督,终于学会了怎么见人下菜碟,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的想法暗度陈仓。

至于娜娜,她只会梗着脖子跟小茉犟嘴。

“听话的,才是买,不听话的,”小茉看着娜娜,她本身脾气就不怎么样,加上晕船不太舒服,一下子,她没压住自己的烂脾气,炸毛了,“那就是我的,土地是我的,粮食是我的,至于人,既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幼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什么都不会,正好去给我当工人,你看,不用生孩子,不会因难产而死,我还得发工钱,这也不过分,所以除了枪,子弹,炮,战船,战车以及打油井以外,我们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种地种菜,守不住,总归是给别人种的,怎么种粮食和新鲜蔬菜,那都是以后的事,你和我都不一定还在世了。”

娜娜很生气的闭嘴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又不是不讲理,可她很讨厌被人嚷、被骂、被教训——别看小茉说话是那么个声线,她骂人和嚷人的时候还是能跟平时说话区分开的,按西陆的音调音律划分,她的声音能再上两个八度,会变得很尖很声嘶力竭。

她觉得小茉就是借题发挥,每次小茉跟纪正仪聊完都会莫名很生气,反正这口气要么出在她身上要么就是金墨倒霉,总之每次都是她俩。

而且她真的很讨厌阿娘偏爱小茉——是的,阿娘更满意小茉一些,若小茉是阿娘生的,那她在这个家连个床都不配有。

人的感情总是很微妙,平时她也能控制好自己,表现得正常又得体,结果今晚这两种讨厌双管齐下了。

可能是因为哥舒令文的事,阿娘来滨海找小茉,顺路就在码头等她们,和她们一起回滨海的行宫。

“你姑姑。”萨日朗气的想说两句难听的话,见娜娜在,最后又忍住了。

“你对她还抱有什么幻想吗?”云菩往后一仰,把自己摔在床上。“她就是那种人。”

“她可真不挑。”萨日朗无奈的摇头。

“她一直那么讨厌。”她又爬起来,“娜娜,纪正仪说了,那酒只能喝一盅。”

娜娜抱着纪正仪留下的小礼物喝个不停。

那酒名唤胭脂醉,是果子酿的,似乎加了些茶,闻起来若有若无有大红袍的味道,还特意找了个水晶壶来装,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这区区小甜水。”娜娜又来了一大杯。

“我不管你了。”她把被子扯过来。

“卿玉要见你。”萨日朗又把她叫起来。“不过不是急事。”

“明天下午我有空。”她知道哥舒令文的事情上她有点对不起萨日朗,可她很累、很饿还困,什么都不想处理。

只是她刚躺下,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总之,在娜娜开始耍酒疯的时候她又惊醒。

“你偏心。”娜娜挤到她和萨日朗中间,又爬起来。

娜娜站在地上哭骂道:“明明你是我阿娘,你对她比对我好,凭什么!”

“那不一样,”阿娘安抚道,“你是我亲生的小孩,她是我政治上的投/机,挟天子以令诸侯,你懂吗?那是不一样的。”

可谁都知道阿娘是说谎。

小茉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靠着阿娘的手臂,茫然地看着她。

阿娘呢,口口声声这是投/机,实际上当她是傻瓜,明明阿娘会无意识的亲亲小茉的发心——就像阿娘对自己的小孩一样,搂着小茉说,“娜娜喝多了,你先睡吧。”

娜娜呜的一声哭了,“你喜欢她。”

萨日朗很大声的骂娜娜,“你到底多大了!你快三十的人了……”

娜娜打断她,尖叫道:“你胡说八道,谁三十了?反正我没有三十,你是不是除了我以外还有跟别人生的野种?你要是敢抱回来我就把它掐死。”

云菩彻底睡意全无了,她被娜娜哭精神了,她总算知道娜娜真哭和装哭是有区别的,那种垂泪低泣是装的,这种狼嚎鬼叫才是真的。

她无助的看着捂着脸装死的萨日朗,再看看站在一边嚎啕大哭的娜娜,片刻,她意识到萨日朗放弃哄娜娜了,连忙披衣起身,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打算溜,“我去吃点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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