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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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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现在不管军务,但你给了她继任者的名分,大妃也好,中宫也罢,名不正言不顺,副君不一样。”素言转过身,趴在几上,“当然这话我不该说,终归是,怕你多心。”她说,“我和你太过相熟,深一分,浅一分,不能时时留意。”她最终只是垂眸一晒,“信国的左都督,要么做了大娘娘,要么做了帝师,要么难得善终,这我知道,犯忌讳,不该过问的事,我还是想问,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茉奇雅沉默片刻,她搁下笔,蓝色蝉翼纱的广袖垂着,“我不知道我寿数几何。”她拿起尺,有一搭无一搭的敲着几,“按理说,我应该比她命长,如果这是你担心的,倘若天有不测,我先走,我会先送她下去等我。”

“不。”素言摇头,她倏然厉声,重复了遍,“我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骤然间茉奇雅翻腕,苍白纤细的指夹着尺,点在她眉心,不过她倒是没有丝毫的惊讶,“难怪你要先说上一句,左都督难得善终,原来是先礼后兵。”

她握住茉奇雅的手腕,“许多事,你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我待奈曼家不薄。”茉奇雅说,“一个北华的封地,不够大吗?”

“所以你就要拿哥舒家来制衡老师吗?”素言说,“你绝不会放老师同哥舒家的人短兵相接,但她磨一磨金墨,金墨总归是好说话的。”她冷笑道,“她就是那样的人,感情胜过理智,也胜过后果,当年你私自点兵七千去搜山找珠珠,这么犯忌的事,哪个世子犯了,不死也得扒一层皮,你哭一哭,她甚至都没舍得打你一顿,娜娜出生前,老师带兵圈了围场,动兵了,败了,求一求,她最后只把倒霉的右都督给换人了,所以,只要老师开口,只要她点头了,身份上,她是副主,若是老师拿着她的军令,强逼于我,我只怕也不得不从。”

“有一天,”茉奇雅幽幽地说,“小啾养的小家鼠从窝里蹦走了,跳进了果仁罐子里。”她那双灰色的眼睛和冰雪一样的寒冷,“晚上我想做拌菜,几乎每一粒果仁上边都有小家鼠的牙印,大概被我发现前,那只小家伙过的还是很开心的。”她甩开手,起身离开几案,最终背对着她,漠然站在那银白的庞然大物之侧,“素言,人最大的执念,不是爱,不是亲情,是恨。”她抚摸过所谓的十二门/炮,“真的有老鼠不吃果仁吗?”

“你明知老师的母亲死于东征。”素言望着她。“老师始终,想要的是哥舒璇的人头。”

“是呐,”茉奇雅似是想起一些往事,沉默须臾后叹道,“太后杀主将,一句吩咐罢了,两兵交战,杀个主将,还是功勋,哪一种结局,对她来说都不亏。”

“那微臣请旨,”她爬起来,又单膝跪下,“哥舒族一人不留。”

茉奇雅只是扫了她一眼,“我会把双双派往漠东,接任相位。”

“请娘娘示下。”素言固执地复述道。

“你是怕我来日给哥舒家平反吗?”云菩转过头。

“我怀疑你和老师有交易。”素言迎上她的视线,“你杀庆郡王,她取哥舒璇。”

“你老师都不怕,你怕什么?”她弯下腰,端详着素言。

素言久久不敢回答,片刻后只说了一句,“唇亡齿寒。”

她丢开素言,“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会做什么,会选在什么时候,她是冷静,还是冲动。”随后,走回去,又拿起笔,把倒霉的图纸重新画了一份,这次她把每一步需要做什么都写下来了,“所以你问我要做什么,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来日的事,谁也说不准。”

“那您准备如何收场,娘娘。”素言生气了,话语间颇为讥讽。

“不怎么收场。”她是真的许多年没见过这种阵仗,讲道理,陈国的臣子真的很乖很乖,她好久没体验过被素言气到胃痛的感觉了,真的是上腹绞痛如刀割,胃里还翻江倒海,还得跟素言说话,这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她祝全天下的皇帝都有这么个下属。

她窝在那里一时半会儿不想站起来,慢吞吞地磨蹭着,收了笔和尺,又把图纸折叠,起初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后来越想越生气,开始破罐子破摔,“我能怎么办呢?我就是窝囊。”

“您这是玩笑话了。”素言挖苦道。

“做好你份内的事。”她说。

这下可好,直接把素言戳炸毛了。

“上一个喜欢玩制衡这一套的是……”素言激愤开口,中途卡壳,磕巴了半天,总算没有把时下的最红的戏文里的人名糊她脸上,她很欣慰,因为素言好歹记得三国时期东吴正经主子姓孙,而不是小乔,更不是大乔,以这群人的学识,最起码现在抓个小孩问问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枭雄是谁,各个一张嘴都是貂蝉。

只是素言卡了半天来了句,“偏安一隅孙合肥。”

这真是莫大的屈/辱,但考虑到确实三场仗,除了比谢列,至少名义上漠南和漠东都是信国所辖,确实是窝里斗,她又无力反驳,只能一言不发的把图纸摔给了素言,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愤怒。

可惜没多久,她觉得孙十万的班底比她的草台班子强不少。

孙权手底下还是有过名将的。

至于她,在年年把魔爪伸向桌上最后一个煎包时,她开始怀疑年年是不是叉烧包——年轻时漠西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地方,那么几个将领都是熟人,待到后来,东西府两套班子,她又常年在拜占庭,有时候不一定能记住每个将领的名字,但花名好记,她还真都能说的上来。

虽然小孩和成人长得会不太一样,可她越端详越觉得年年像叉烧包——主要是她第一次见叉烧包的时候这个姑娘就跟她讲了三遍自己一顿吃了二十二个叉烧包的故事,这导致她没记住叉烧包叫什么。

她觉得今天遭受的一切太多了,需要冷静一下,去卧室倒了点治伤的纯酒,这次长记性了,似乎她的酒量差不多就这一碗的量,于是按体积比一比一稀释的,掺了一半的水,坐下来接着看年年吃饭。

年年吃东西的样子还怪可爱的,像一只护食的小猫,虎头虎脑的。

但她实在是没办法从吃掉一整桌菜的特长上看出年年的潜力——这还是在金墨中途被年年吃光一碟菜的行径给气跑了的前提下,只能说今天的晚饭买少了,不过,只要这位姑娘不是叉烧包,这破日子都还有点指望。

年年眼睛亮晶晶的,她抱着盘子,说话时露出尖尖的虎牙,还有些不好意思,“还有没有肘花。”

萝卜性格就和年年不一样,看她的神情,感觉她已经绝望了,恨不得现在变成土行孙,逃之夭夭。

“我去再切点。”娜娜拿走了盘子,走的时候揉揉年年的脑袋,亲了年年一下,“可爱。”

年年企图解释为什么她吃了这么多,因为她打来了青城就一直很忐忑,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因此一直没胃口,直到大娘娘的出现,这让她觉得,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这样了,反而放下心来,这一放心就完蛋了,这月余饿的肚子都回来找她了。“我……”刚开口,又觉得这么说不妥,临时换了口径,“因为大娘娘做饭很好吃。”

“好吃的都不是我做的。”大娘娘捧着一个小小的茶碗,像戏本子里的贵妃娘娘一样,举止优雅,连喝水都要小口小口的品着,还温柔地冲她笑了笑。“回来的时候顺路我去买的啦。”

——只是自从大娘娘倒水回来,这桌上就弥漫着一股用来给伤口消毒的纯酒味,特别呛。

“娘娘。”她站起来,忐忑不安地把最后一个煎包留给了大娘娘。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大娘娘说,可能是怕她不开心,还是把煎包留在了盘子里,将茶碗里的水一饮而尽,而现在年年确认了,那应该是酒,因为很少会有人喝水会把自己呛到。“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简单和素言交代了两句,就带着太后娘娘走了。

“和她吃饭没关系的,她不太在意这些,”素言姐和萝卜换了座位,拍了拍她的背,“但要是以后金墨娘娘也在,你还是吃完饭再来。”

“金墨娘娘还是……”素言止住剩下的话,尴尬地笑,“娘娘。”

金墨去而复返,但确实她和茉奇雅之间的关系不复从前,比较不上不下,此刻茉奇雅走了,她也没落座,只是看了眼窗外,随后转过头,“我不赞同这么做。”

“什么?”赫连素言摆出一副柔弱无辜模样。

“从来,对女臣,最重的惩处,只是流放。”金墨说,“储位之争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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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暮春,竹庭还是冲自己的手哈了哈气,“天真冷啊。”

“嗯?”云菩凑近了些,她听清了,只是想确认一下,“冷?”

竹庭点了点头,她茫然地望着远方,“这里的冬天总是寒风刺骨。”

“就知道果然是这样。”女儿扯过缰绳。

“什么是这样?”她认识这匹小白马,没记错的话它好像是叫云梦泽。

“没什么。”女儿叹气,拍了拍云梦泽的脖子,伸手拽她上马,而后抬手示意侍女打开城门,带她出城。

走到护城河边,女儿示意她下去。

这个小孩是属金鱼的,记性很差,“没记错的话,四姨想接你回中州。”

“她从来没想接我回去。”她张开手,“下来,阿娘抱。”

云菩摇摇头,而后看向对岸,“别来无恙。”

卫清歌摘了帏帽,若不是隔着深深的护城河,她想骑马闯过去,“阿姐。”

阿姐冲她笑,一如往日的亲切。

“官家。”纪鸯提醒道。

她过了会儿才找到再开口的力气,“随便聊两句?”

“你说。”云菩那个孩子还是可怜的小小一只,虽然看起来长大了点,可瞧上去还是怪惹人怜爱的小孩子。

“说起来,”四公主迟疑片刻。

云菩耐心地等着四公主开价,她知道四公主需要一点时间来克服内心上的痛苦,结果等来等去,最后,四公主来了句:“你真的很喜欢她?”

“谁?”她皱起眉。

“她。”四公主指了指城里。

“金墨?”她一时错愕。

“茉奇雅。”四公主惊愕,“金墨?”

“不。”她摇头。

每当她觉得自己的草台班子已经够绝望时,她就会惊人的发现,她的对家是真的草。

她以为四公主早已猜出了她的身份,毕竟连梅梅都是转一转眼睛就猜出来了,而四公主总是模棱两可之间。

从四公主那久久未能平复的神情,她以为四公主现在猜到了。

结果四公主只是悲悯地看着她,隔着护城河,远远的伸出手,似乎是想碰碰她,又够不到,“小可怜。”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云,“阿姐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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