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时济和常贵妃疾行在宫中。
乔时济很是不信:“不是孟淮妴干的,难道真是纤儿不慎落水?”
常贵妃步子比他快多了,若非宫内规矩多,不能乱踩旁物,她恨不得使轻功,见儿子落后,急道:“你还不快些!纤儿不会武也不会水!”
那还不是您养成这样的!乔时济心中这么想,脚上也加快了速度,嘴上宽慰道:“母妃莫急,此时定是已有宫人救她。”
待快到河边,见果真已围了许多宫人,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宫人们手上的灯把那一片照得十分明亮,常贵妃一眼就认出了地上是自己的女儿,跑过去道:“快去请御医——”
一刻钟前。
这些日子,应若音翻看了许多有关郁症的医书,也摸索出乔时迁实际喜欢安静。宫宴到了可以自行来去的时候,她便拉着乔时迁出来透气。
漫步至武英殿旁,瞥见了乔钟纤正站在河边赏月。
应若音当即把手中的灯给熄灭,一颗心扑通直跳。
此时四下无人,夜晚时也无人来此地,一路无灯——除了乔钟纤手上有一盏。
宫女想必被她支开做事了,机不可失。
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动手。
乔时迁把灯往应若音面前放,示意她拿着,自己去杀人。
应若音却附耳道:“你去望风,若有人靠近,往水里扔石头提醒我。”说完,顺势把灯往他怀里一塞,就朝乔钟纤而去。
她是说过,让乔时迁把所有欺负孟淮妴的人弄死,但她又怎么能让一个病人亲自动手?她不敢赌,亲手杀人会不会加重病情——即便乔时迁或许是杀过人的,但有她以后,不论从前。
乔时迁抱着灯,不好出声阻止,只能藏在树后望风。
应若音在乔钟纤背后抬起手,只犹豫一瞬,便狠狠一推。
这还不够,她另一手还抓着乔钟纤的后脖颈,防止她转头。
“噗通”一声,乔钟纤连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落入水中,脖子被人捏着,头也动不了,她想要冒头呼救之时,应若音下手越发狠厉,死死把她的头按在水里。
“咕咚~咕咚~”
只能听到水面冒出泡泡的声音。
应若音的心也如擂鼓,她不是没有下令杀死过人,但这却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还是在皇宫内,杀一个皇女。
恐惧、紧张随着水中人的挣扎起起伏伏,她一方面觉得简单,一方面觉得后怕。
是她冲动了,都没有周密计划,竟然就这样下手了,之后查案,万一连累到家人可怎么办?
“咚!”
一道石子落水声惊醒了应若音,她心中一慌,这是有人来了。
她有些懊恼水下的人还在微微挣扎,看来是死不了,但也不敢耽搁,迅速起身离开。
和乔时迁跑出去很远后,两人才停下来,乔时迁目光十分复杂,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视线挪到她的衣袖上,道:“快,用内力蒸干。”
应若音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裳被水打湿,忙要调息,一颗心却十分慌乱——乔钟纤没死,会不会指认出凶手?
心中知晓乔钟纤没有看到她的面容,天又黑,想必连她的衣袖颜色都没有看到,但她还是心慌,害怕自己连累了家人。并且,她突然想到,方才竟然忽视了,万一有武功极好的人在暗中守卫呢?
虽然此处皇帝不在,守卫应当不会严密,可一想到自己如此大意,她就后怕。
乔时迁看出她状态不好,此时不适合调动内力,便一把抬起她的衣袖,帮她蒸干。
两边衣袖都蒸干后,他又扫视一圈,看到应若音胸前衣料也有些湿润。
他一顿,没有帮忙,而是扶着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若音,你是为我杀的人,主使者是我,你不必慌张,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多情,也没有忧郁,只是平静,平静地装着一个人。
应若音看着他双眼里的自己,莫名就安心下来,终于调动内力,把衣裳都蒸干了。
她接过乔时迁递过来的已经重新燃起的灯,冲他温柔一笑:“我已无事了,她没有发现是我。”
乔时迁点点头:“回去吧。”
“还是分开走为好。”应若音道,“这样嫌疑小一些。”
“也好。”乔时迁点头,朝另一条路而去。
应若音赶回的路上,身边无人支撑,心中又有些慌,一直在强作镇定,到了殿内,径直朝孟淮妴走来。
当随着殿中众人知晓十二皇女落水的消息后,应若音的心反而彻底放松下来。
她在心中感叹,还好,还好是她动的手。否则,若是乔时迁动手却没有杀死,恐怕又要犯病,觉得自己无能该死了。
乔钟纤还有救,已经被带回了贵妃宫殿。
虽睁眼后又昏了过去,没能说出话,但通过她脖颈间的红印,可以推断她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有人谋杀。
乔时济大为恼火,请求皇后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