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珩听着他一声声求饶的哀嚎,不仅没心软,反而怒火愈燃愈烈,根本无法克制,运起内劲又是一掌劈来,凌厉的掌风登时将那人掀翻,倒地后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陵川自从爆发了瘟疫,整座城都被笼罩在阴翳之中,直到今日所有染病之人都忽然痊愈,沉寂许久的陵川城才重新焕发生机,人们皆以为是菩萨显灵,天佑陵川,纷纷涌入净心庙跪拜佛像。
而在这万人空巷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萧奕珩怀里抱着连澈闪身进了城主府内堂。
连澈昏迷了足足有三个时辰,当他苏醒之时,正好对上一双清亮有神的眸子。
萧奕珩的眼神无论什么时候都坚定而睿智,仿佛能洞悉一切,而此刻他望向连澈的目光却满是忧愁,还夹杂着几分焦灼。
他这眼神让连澈从混沌中恢复了神智,感觉到自己掌心贴着一个温润而坚硬的物什,待他撑起身子垂眸一看,原来是萧奕珩将流光佩放在了他手里,流光佩蕴含的灵力便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
连澈心中云开雾散,扯了扯苍白的嘴角浅笑道:“殿下。”
萧奕珩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道:“连澈,你此番为救陵川的百姓折损了多少修为?”
萧奕珩本来还不知道连澈为何会如此虚弱,直到回来后发现城中患病的百姓悉数痊愈才恍然大悟。
面对萧奕珩的质问,连澈心知瞒不住他,坦然道:“大概……五百年吧。”
萧奕珩心里咯噔一下,以凡人的寿命来看待这五百年的修为,无异于沧海一粟,即便连澈并非凡人,这五百年的修行亦是相当不易,倘若一夕之间烟消云散,任谁都会觉得惋惜。
连澈见萧奕珩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故作轻松道:“殿下不必多虑,我已经没事了。”
其实若非上次炼药之时出了岔子,内伤未愈,于连澈而言折损五百年修为还不至于昏倒。
萧奕珩全然听不见他说些什么,脑海里一遍遍回忆起那两个男子对他欲行不轨的画面,仿佛亲眼见到亵渎神明,一时间心中的震惊、愤怒难以消解,还夹杂着几分愧疚。
连澈抓过他的手腕将流光佩还给了他,萧奕珩感受到了他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心头一颤,手却并未缩回半分。
“你昏迷不醒,我不知如何才能救你,凡间那些药定是没用的,思来想去只有这枚玉佩或许能派上用场,好在真的有效。”萧奕珩轻声道。
连澈淡淡道:“多谢殿下了。”
萧奕珩听见他说这话心中莫名烦闷,还隐约有些酸涩:“你为何要谢我?是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救了陵川的百姓,如果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连澈,时至今日,我欠你的越来越多,你若有什么心愿是我能做到的尽管说出来罢。”
连澈轻轻摇了摇头,回应道:“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殿下不欠我什么。”
萧奕珩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甚至有些不自在,他生平最不喜欠人情,唯独欠了连澈太多,恐怕来生来世也还不清,一想到此处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想还了他的恩情,偏偏连澈如他一般顽固,不肯接受他的报答。
两人同时缄默了许久,萧奕珩起身欲离开,走了没几步却又停下,心中的烦闷郁结全都显露在了脸上,他凝神静思了片刻之后终于下定某种决心,回首道:“你为何会喜欢我?”
连澈本来打算调理一下内息,忽然听见他有此一问不由得感到诧异,待斟酌过后徐徐道:“殿下这话让我不知如何回答,喜欢便是喜欢,哪来的缘由?若殿下非要问个清楚,我只能说是前世的因果。”
一番话听得萧奕珩云里雾里,总觉得他说的话过于晦涩,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萧奕珩思量再三后道:“我不过是一介凡人,你何必在我身上倾注太多感情?其实在我眼里,你就像是池中青莲、月上轻烟,是九重天落入凡尘的谪仙,可望而不可及。你我同道殊途,实在是不应该有太多羁绊,更何况你因我之故折损几百年修为,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却不知如何报答……如果能回到当初,我是不会去瀛洲了。”
“你的意思是后悔遇见我?”连澈试探性地问道。
萧奕珩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不……”
其实他根本没有想好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心里是不后悔的,但是如今陷入两难的境地左右为难,并且越陷越深,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做才能心安。
连澈从他紧拧的眉心看出他的为难,宽慰道:“殿下无需多虑,我说你不欠我就不欠我,想那样多做什么?”
萧奕珩听他这话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他报恩,心中无可奈何,只有长叹一声道:“你好生歇息,我晚些时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