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珩闻讯心中一凛,抛开眼前事赶紧奔向城门口。
几十个男男女女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大声嚷着放他们出去,彼时楚辰彦已然在场,可任他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愿意听他的,反倒是混乱中被一锄头砍中了小腿,顿时鲜血淋漓。
萧奕珩眼睁睁看着他支撑不住倒下去,心下一惊,忙运起轻功飞身上前将他扶起,皱着眉头瞟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便朗声道:“最近城内瘟疫横行,我知道诸位都害怕染上这不治之症,可眼下方圆数十里都寸草不生,你们就算逃出去又能如何?无非是曝尸荒野!何不留下大家共谋一条生路?”
人群中不知是谁回应道:“殿下也知这是不治之症,若有生路何至于死这么多人?我们感念您为陵川做的一切,但无法坐以待毙!”
一男子附和道:“对!横竖都是死,与其病死被烧成灰,不如有多远逃多远!”
话音未落,便有一二十人纷纷附和,人流如潮水一般涌向城门,莫道双拳难敌四手,萧奕珩此时还扶着受了伤的楚辰彦,根本没有余力去阻止众人,只有命令看守城门的官兵严防死守,不准开城门。
楚辰彦疼得龇牙咧嘴,裤管都被血浸透了一大片,整个人失去了重心,几乎是挂在萧奕珩身上,萧奕珩见他失血过多,顾不上那些嚷着要出城的百姓,扶着楚辰彦就往回走。
到了城主府,萧奕珩逮着一名小厮问道:“城主回来了吗?”
那小厮回道:“启禀殿下,城主还在火场,未曾回来过。”
“那张、周两位御医呢?”
“他们不是一直在净心庙照料病患么?”
“我知道了,府上有金疮药吗?”
“这……没有,倒是有一些止血的草药。”
萧奕珩有些无奈:“那你去把府上所有能止血包扎的物什都拿过来,快。”
“是!”
小厮见楚辰彦流了那么多血,自是一刻也不敢耽误。
萧奕珩将楚辰彦扶进内堂,撕开他被血染红的裤管,一道五六寸长的口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鲜血仍止不住地淌着,与他原本白皙的肌肤形成了对比,当真是触目惊心。
萧奕珩先用热水浸湿方巾为他清理伤口,接着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处。
楚辰彦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嘴唇也血色尽褪,但整个过程他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萧奕珩也并未说什么,只是聚精会神地为他包扎。
待终于上完药,楚辰彦才扯了扯苍白的嘴角虚弱道:“有劳殿下了……”
“楚兄不必客气。”
“眼下城内乱作一团,正需要殿下主持大局,偏偏这个时候我拖了后腿。”
“你别想太多,这几日就待在城主府好好养伤。”
“可是殿下你一个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萧奕珩似是漫不经心一般轻飘飘道:“应付不过来也得应付,我向父皇请命前来赈灾,但求无愧于心。你歇着吧,我去外面看看。”
萧奕珩刚起身就听见楚辰彦叫住他,声音低沉而又颤抖:“五殿下——”
萧奕珩垂眸道:“何事?”
楚辰彦几番思量过后克服了内心的忐忑不安,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心道:“我本以为诸位皇子中只有四殿下机智过人,有一代储君的风范,没想到五殿下不仅心思缜密,还有如此宽广的胸襟,即便知道我拥护的是四殿下仍不计前嫌为我治伤,我很是感激……”
萧奕珩只是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复又从容道:“不过是裹个伤而已,不足挂齿,你若真想感激我,不妨回去告诉令尊和四皇兄,莫要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心慈手软。”
楚辰彦闻言一颗心凉了半截,还未想好措辞,萧奕珩便已悄然离去。
那夜萧奕珩收到陵游的密信,凤栖楼失踪的那名女子原是花魁,名唤琳琅,数日前她已在家中遇害,而她生前经常和一神秘男子暗通款曲,陵游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查出那名男子是萧奕璟的人,而萧奕璟私下与楚丞相关系匪浅,楚聿贤屡次在朝堂之上替他美言。
放眼整个陈国,能在萧奕珩身边安插眼线长达数年,又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盗走赈灾银的人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