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珩离宫的这些时日,陵游和裴征仍在暗中调查这些事,若当真是楚聿贤所为,那么他盗窃赈灾款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但随着采依的香消玉殒,终究死无对证,要揭发楚聿贤还差一份确凿的证据。
安顿好楚辰彦后萧奕珩本想立刻回城门口看看情况如何,不曾想还未出城主府就听见一女子歇斯底里的喊声:“还请大人开恩——放我进去——”
萧奕珩认得那女子的声音,听她喊得如此凄惶,心中一凛,忙抢到屋檐下打开中门,撞见的是金赫和一名妇人正在拉扯的身影,一个身材魁梧,而另一个却像柳枝般弱不禁风。
金赫手上运劲,那妇人便被他推倒在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哭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发生了何事?”萧奕珩抢上来问道。
“殿下——”二人异口同声道。
萧奕珩抬手示意金赫不要说话,遂上前将那妇人扶起,重复道:“发生了何事?”
妇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他哭诉:“殿下……我求你救救我女儿……她……”
见妇人哽咽了许久,萧奕珩催促道:“彤彤怎么了?”
“她高热不退,什么药都不起作用,张御医说……说她活不过今晚了……”
萧奕珩顿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
“殿下,不知连澈仙长去了何处?他一定有办法!只要他愿意救彤彤,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本来就因瘟疫一筹莫展的萧奕珩听到这话眉心紧拧,甚至有几分惆怅,犹豫了良久之后才缓道:“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仿佛今日一直未曾看到过他,但依我看他也没有医治之法,否则何至于此?”
那妇人怀揣着的希望因萧奕珩一句话而破灭,身子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软下去,若非萧奕珩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只怕免不了要重重地摔在地上。
“金统领,御医当真说那女孩儿活不过今晚?”萧奕珩转头问道。
“是……那孩子本就最先染病,拖了太久,能够退热的药材也已用光了,眼下只能听天由命。”
萧奕珩听到“听天由命”四个字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世人皆信命,他偏不信,旋即吩咐金赫将妇人带回去好生安抚,而他则孤身前往城外寻找能清热解毒的草药。
那些想要逃出城的百姓仍围在城门口,萧奕珩为了避免麻烦没有走正门,而是抄小路出城。
陵川干旱了整整两年,方圆十几里皆是一片荒芜的景象,要采草药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而此时已山映斜阳,没剩多少时间了,因此萧奕珩一刻也不敢懈怠,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纵马疾驰。
他满心只有采药一事,其余什么都抛诸脑后,没想到奔出四五里之后会在一处山坳撞见令其义愤填膺的一幕。
两名游侠打扮的男子在树后鬼鬼祟祟,不知做些什么,但那抹月白色的衣袂萧奕珩却是记得清楚,只一刹那他便意识到躺在地上那人正是连澈,而那两个男子对他欲行不轨。
这个念头无异于一道惊雷直冲萧奕珩的心弦,打得他猝不及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翻身下马,如何疾步上前,如何用掌力将那二人震飞数丈,直至口吐鲜血。
他只知道连澈若有个什么闪失,定要叫那两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奕珩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连澈。自从瀛洲初次相见,萧奕珩眼中,连澈一直如瑶台谪仙般风雅从容,他拥有几千年的修为,早已超脱凡尘,强大到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他。
可是此刻的连澈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张脸血色全无,就连嘴唇都有些泛白,萧奕珩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冰坨子,冷得他心头发颤。
萧奕珩的眼底浮现出无法克制的愠色,盯着口吐鲜血的那两人冷冷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已暗暗运起内劲,准备杀了这两人。
其中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忙道:“少侠饶命!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来时这位公子便倒在路边不省人事……真的不是我们……”
萧奕珩听了这番解释不仅没消气,反而越发怒火中烧,沉吟道:“既然他不省人事,那你二人方才是要做什么?趁人之危?”
“这……我们……我们……”
黑衣男子极力想辩解,急得满头大汗,不料这时萧奕珩一掌劈过来,登时便震碎了他的心脉,另一人吓得脸色惨白,几欲昏死过去,哀嚎道:“少侠饶命啊——我只是想看看这位公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搜您就来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