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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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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说“皇帝”或者“皇后”。当然,除了唱戏,你会有危机的,苏姨太太。”

连拜三场下风的余太太,这时退了场。她走过马场上观摩的众人时,忽然,只望向苏姨太太一人,从前她对她只是鄙夷,今日过后,她真正恼起她来。

苏姨太太这时才发觉,自己似乎因为赢了四场注,得意地过了头。与她交恶,好坏不谈,往后会非常麻烦,大太太宝荷不就是这样吗?几年前因为和她多了一句嘴,身体自此更一落千丈。因此大太太曾告诫过她道:“不要和余家的说话,他大抵是会摆弄神明的。”

见玉生落座了,她不得不搬出这棵稻草来获救,于是便道:“余太太,明天正要约你到美玲家摸牌——李太太,请你也来。”

余太太飞快回了话,冷笑道:“哦,你瞧我输得不够多。”

从前这样的话说出来不体面,仿佛张嘴吐出来一阵酸味。怎么今日她忍不住?原是天上无风,地上燥气有形地升腾起来,烧的人心火过旺。尽力地,不冷着脸,余太太只是无神色走过,走到位末,见陈太太在旁坐着,她的肚子又大又尖,圆润的手臂却一点儿没肿,看着,更让人生起气了。

“是男孩吗?”

“不知道。”

陈太太抿着茶,懒懒注道:“你倒会看——不是没生过男孩吗。”

今天真是巧,只有活着,能张开说话的,都要与她作对了。这时,她不得不相信自己丈夫说的话:“人只要踏入了输的局面中,周遭都是不会笑的人,不顺利的事,直至把输局扭转回来,自你开始,先笑起来,然后才看见一片春暖花开。”过去这些年她一直无心信神,今日起她决心好好供奉,从这里离开后,她要先到静安,把上月的香钱补齐,或者再多一倍。

若再不信,便看苏姨太太口中的“马会皇后”,余太太终于认真看起她的脸。之前只觉得的确美丽,这时才发现那脸上原是有佛性的,她不知为什么忽然回过脸来望一望,那眼底露出钱财散尽也无惧无畏的淡然。后来余太太到静安去,到宝山去,方得知原来这两处,最大的香客是李家夫妻。

正烦闷着,妹妹郦慧来了,身后声如细蚊,唤道:“姐姐,你在这。”

余太太一惊,又一怔。虽没出声,唐郦慧却仿佛听到一番问话了。

于是,唐郦慧低声回道:“见到了,那位了不起的参谋长先生说,他没有空和我去看歌剧。”

侧一侧眼,发觉姐姐失了神般。

“你放心,我与他约好了,他离开上海前会给我口信。”

仍然不回话。

“最后说了,明早不下雨我过来用早饭。”

余太太找回魂魄,道:“他说的?”

“不,蒋太太说的。”

“怎么会。”

“怎么不会。难道我真如此逊色,输给他青岛那个未婚妻?”

余太太原想皱皱眉头,忍住了,只是轻握她手臂,悄声道:“你记着,不要再提他那个未婚妻,他不知怎么,去年年末突然要退婚,逼得贵族小姐,她祖父的姐姐嫁过亲王——总之,这样高调的人家,丢足了脸,那位小姐寻死,没死成。”

唐郦慧道:“退了吗?”

余太太道:“当然!他也因此和青岛家里闹了地覆天翻,所幸他和他姐姐亲近的呀。你多留意着,蒋太太喜欢鲁先生的画,你最好请他画一幅送她。”

唐郦慧不回话。

余太太笑一笑,低低声,接着道:“是,过几天他是要到西安去,也许以后会离开西安,到湖南、天津,还是武汉去,他即便说过,他的部队走到那里,他跟到那里又怎么样呢。他是家中独子,所以即便他愿意,他父母亲愿意,他家中的老太太不会愿意,你不用害怕自己有朝一日成烈士遗孀,没人会给你这个机会。”

唐郦慧终于重扬起脸来,笑道:“我如果什么都讨好着她,倒让她厌烦,太有目的。”

余太太道:“你没有目的吗。”

唐郦慧恼了,哀怨地,望上姐姐一眼。而后,那目光流转过去,放到不远处,端坐着,仰着脸尽收战局的陈太太,她吃着咖啡,仍和从前一样,爱一手握杯柄,一手捧杯底的瓷盘。那双手,也和从前一样,指尖丰满圆滑,肌理白腻,又染朱红甲面。

“长芳。”

她仿佛才见到她,虚伪极了,冷淡极了,回了她的话道:“哦,唐二小姐。”

“你忘了我的名字。”

“是不怎么记得。”

唐郦慧面色如铁。又像波斯的鬃毛,或者比那更黑。

接着,陈太太并不回望,只注道:“你不是在香港。”

唐郦慧道:“回来了。”

陈太太道:“为什么回来。”

唐郦慧想,不止她的动作,她的手,她那对大耳,还有她尖锐冰冷的声音,和那一种明知故问,看穿更要揭穿的说话方法,也永远不会变了。

因此,她不回她的话。

她只是恨恨地,又不得不,转了话头,道:“好久不见,你有喜了。”

“嗯。”

忽然地,陈太太注道:“这样大一个肚子,不是有喜,难道是有颗球吗。”

而后,又故意地,笑一笑。笑出声来。

此刻才真正令唐郦慧恨极了。戌富太太却如及时雨,露了面,日本女人穿旗袍,爱穿宽袖窄边,放开了手,却缚住了双腿,走起来,尽量造一种拖沓的优雅。实际只是难看。

“你们看看,下面真是“俊采星驰”。”

她爱用成语,更爱胡乱地使用。说起来话来,仿佛一遍遍卷着舌头,把字一个个铰短了,再吐出来。

陈太太听着难受,几乎要孕吐。于是她便站起来。由旁的帮佣来扶着,做离开的打算前,发了话道:“看马和男人有什么意思,我回去吹风轮。”

戌富道:“你月大了,不能直对着风吹,头痛。”

陈太太几乎要闭上双眼,再听下去要真正头痛。

“何况,蒋太太家中的电风轮,不知为什么那样凉快,不适宜呢。”

一个日本女人,装起古人来了。陈太太的双眼,飞快闭了闭,厌恶的神色尽力不显露出来。

终于,余太太回了话,道:“戌富太太,你全注了李经理,赢大了。”

戌富道:“我的钱,赢了也是在他银行里存着,他是双赢。”

紧接着,戌富又以那令人牙关发颤的声音注道:“我听苏姨太太说,你明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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