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好。”不知徐自然高兴好友到来,挽手带人逛向寝宫的方向,玩笑道:“你师父带着你才安稳,要是不把你一并捎来,说不定我一气之下就给他拒之门外了。”
玉茶催被哄得眯起双眼,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笑道:“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直没大段时间来找你好好玩玩,我在仙山一肚子有趣的事都没人叨叨,就等有空来寻你,如今正好,我可得把你妖族玩个底朝天。”
“别打着我的名义骑我们的妖兽就行。”不知徐想起上回接待玉茶催,心中不免捏把汗,可得把话强调一番:“我妖族之众的背脊大多只能骑自己命中的另一半,小心哪天有妖来找我,非要和你成亲。”
“嘿嘿...”玉茶催笑得格外淳朴,在不知徐耳边低声道:“要不是有师姐在,你这儿这么多漂亮妖,我也是会考虑的......”
此言如惊雷灌耳,不知徐扭过头,死死盯住平日非师姐不可的悲惨儿,脑中都要猜出一整部追妻不得后自暴自弃、醉心风流的话本。
但瞧玉茶催自顾自美的模样,不知徐神情坚定,说道:“改日我就将这些一字不落地告诉柳丝桥。”
她们妖最是专一,这厮如此轻慢,这还得了?多半是太过放纵。
“诶诶!”玉茶催可紧张,声忙气急,嬉笑解释:“玩笑而已!玩笑而已!可当不得真的!”
“而且...”玉茶催叹了一声,垂头道:“柳师姐现在修为都比我高许多了,她要劈死我我都躲不掉,你就发发慈悲吧。”
“哼...”不知徐自觉了解眼前之人,数落着:“莫不是修行又偷懒了?你仙阶才行半数,这么久不精进,几时才能碰到神格?”
这一连串下来,实在耳熟,好似处处都能听得。
玉茶催松开挽住不知徐的手,模样痛苦地捂住耳朵,瘪嘴道:“哎你怎么像我师父似得......”
“这不是对你心怀期待嘛...”不知徐扬扬头,也摆了摆小师父的模样。
在她的眼里,玉茶催怎么说也是这一代的佼佼者,日后定会大有作为,起码能继承霄桦峰主的衣钵,成为新一任霄桦峰主。
故而修行之事定不可懈怠,她只盼着自己的友人也有越来越好的日子。
两人并肩走过连廊,廊边有一处祠堂模样的建筑,堂外种满常见的药草。
正门大敞,玉茶催眼尖,能瞧见桌台上供奉的牌位,她余光带过不知徐,眼底深邃不测。
“不知徐...”玉茶催惊讶着开口,指向那边:“这是什么?”
随着话来,玉茶催如不受控地向那方缓行。
“牌位。”不知徐调转了步子,平叙道:“阿婆在年夜时寿终了。”
这个祠堂在她寝宫外,供奉两个灵位,一个是阿婆,一个是安铃。
隔了些许时日,她如今也算能接受这个事实存在,能从口中平缓说出。
“什么?!”玉茶催惊声,猛然转来,眉尾压抑着悲痛,目中惊恍,尽是怀疑,脱口地语气如责问一般:
“那日阿婆不就是病了?这些时日不见,我还以为阿婆又去神殿过先前一般受人照料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什么都没同我说?我那天要知道定会陪着阿婆不会走的!”
这些话扑面而来,不知徐倒还生了愧意,她定如石像,一时间无法做解,她没法告诉玉茶催,那一日,自己要偷仙山的灵药换给极穆这样的人,想逆天变更阿婆的寿数,所以才让人离开。
她只能捡唯一能说的真相解释:“你本来就终日忙于仙山诸事,阿婆怕扰你修行,不肯叫我告诉你实话。”
解释做完,不知徐将玉茶催向祠堂推了推,先错身走向室中去,“这番既然见了,来给阿婆敬敬香吧,让她再看看你。”
两人先后而入,带来外间流风。
祠堂贡品新置,香火燃尽在炉鼎内,桌案一沉不染,灯台环敬,油烛长明。
有人来时,烛芯乍响,光色摇影。
似替长眠之人挥手,作这互通阴阳的眼睛。
两人默声,在牌位前燃了长香,拜过之后静立于牌位前。
并于堂中,各有所想。
“没想到再见之日竟是这般...”玉茶催好一会才感叹。
她低着头,神情恍恍。
玉茶催免不得要问:“既然那时阿婆就去了,你为何一直没同我说?”
不知徐瞧在摇摆的火光里,一直出神,被玉茶催的问题带回思绪后,才有解释:“以为亲人尚在,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结果摆在眼前,就不得不向命运跪服,这太无力,也太痛苦。”
她觉阿婆与玉茶催关系还算不错,若玉茶催知晓后,说不定会如她一般终日恍惚。
既然不知情,就还不如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