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燎原野,漫海平苍。
妖族与人间版图交汇的酒家,环绕在一处浅潭岸线,似长廊般绵延不断,房屋齐平,首尾相衔,各方皆有进出之口,妖族与人间相近的村镇皆有在此地往来的商客,虽似荒原,平日却实为热闹。
回廊外不远处的山地客家,三层高楼处,有道白影倚在窗边,时而望向回廊方向,似在等待什么。
茶水重煮几道,时辰走到下一节点,回廊并未减退喧嚣,一如往常。
林观鹊口中有些腻,时桪意在她身边,也觉茶水单薄,倒掉茶水换上新叶。
正等得倦了些,窗外可算有了响动,闪入一道黄绿色身影。
织梦者鱼羊俯身拱手,恭敬禀告道:“神司,这边竟还不少异族,不过几乎都处在异族边缘,只负责载录妖族巡防规律,还有拖家带口的久居之众,按照您的吩咐,杀了些刺头,剩下能说话的都放了,他们没瞧见您,大多以为自己机灵,认准被出卖我们才打去。”
她常至妖族,极穆不会将主力放在妖族边界,此番事小,用不着大动干戈,只需点个火信即可。
倘若她们几张熟脸出现,反倒达不到让异族认为她们对这方了如指掌的效果,多少人费多少力,如此才像话。
“不错。”林观鹊也算安下心,嘱咐道:“你们再于外围走走,确保无遗漏之人。”
“是。”
待鱼羊走后,时桪意坐来身边林观鹊身边,倒上新茶,问询着:“师尊可需要动静弄大些?”
林观鹊微微错眉,轻摇头道:“既然是借旁人的名义放火,怎么能大张旗鼓,重要的是被烧之人认定是谁所放,会与谁讨债。神殿与异族从来都不对付,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局。
对立的时间长了就会和日常习惯一样,而若有人在其间作祟,使得原本不会达到的局面达成,遭罪之人大多不会怪常年存在的对手,而会多怪罪于搅局之人。我分割玉茶催与异族就如极穆想分割我与不知徐一样,都是先卸臂膀的打法。”
“不过也不一样...”林观鹊拿杯的手顿了顿,看向窗外妖王岛的方向,神情做不到完全松懈,总会留置些许紧张,
“他们之间关系本就不紧密,各自为政也能再因利相连,此法能管多久很难估量,而我和不知徐的联系切断,可比他们要麻烦的多。”
不知等待她的招数是何,故而...她得先做这些。
时桪意安静地听完林观鹊每一个字,认真思虑后才说:“桪意受教。”
两人的交谈刚落下话音,顶上屋檐生出些响动,像是落了人。
林观鹊眼皮稍稍拉起,仅停下半息,便继续品着自个好徒弟亲手烹煮的茶水。
不多时,同扇窗又一次翻进了人,三层之高如行平地。
来人一身烟紫,发饰简单,仅仅一株葡萄藤将发丝挽起,此人可不陌生,先前有过几次会面。
林观鹊放下茶具,客气道:“灵使到访,可是秋姐姐有事寻来?”
玉盏礼数俱全,道明来意:“见过执梦神司,我们主子瞧见您在这,托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您。”
帮忙...林观鹊眸色亮堂不少,瞧人利落干脆,也不打算来一出假意推拒。
“替我向你们神司道谢。”林观鹊自座上起身,向玉盏走近,初次用秋桐音的人,她还是要先拉近距离,便说起未曾戳破的前事:
“也是我先前糊涂,不知秋姐姐与镜神司早就在这看着我做事,记得头一回在妖族扑杀异族,遇到镜神司在半山腰品茶;上次在妖族围剿时,远山之上的云雾当是秋姐姐在看吧。”
“神司慧眼,确实不假。”玉盏回答干脆,也顺话替自家主子美言:“自从与您相见后,我们主子便对您极为关切,明暗中探听有关您的消息,小仙先前只以为主子是因小妖王而热心,偶见主子热泪盈眶,近来才知为何如此。”
林观鹊稍颔首,显得和善谦逊,话中指明本心:“秋姐姐待我如亲,我心存感念,自得欢喜。”
“神司之意,玉盏定会如实转达。”玉盏含笑欠身,神情和煦。
“不知神司可有地方用得着我?”玉盏直入正题。
林观鹊稍作思索,说道:“这会的确想知道霄桦峰主到了何处。”
玉盏回禀:“我来时,他已经在人间与妖族的边界,如今应当快至荒海岛心。”
还挺快...林观鹊眼底流光,恳请道:“我得待在回廊,离妖族远些,或许要劳烦灵使替我看看妖族发生的事。”
“是。”玉盏欣然应下:“若无要紧事,小仙每半日向神司回禀一道。”
“有劳灵使。”林观鹊道。
话末,林观鹊自镯中取出锦盒,递给玉盏,和气道:“执梦天司背倚星河月轮,最能拿出手的还是星月所织的衣料,穿在身上行路,步步流光,如揽天色,灵使若瞧得上,便将这箱料子拿回,权当我方神殿的心意。”
虽说她面容不近人,但总有旁得法子与人拉近间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