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曚自然不会听话地起身,她跪坐着,“还是不愿意,所以刚刚说那么好听,又是骗人的。”
“为师教你的是尊师重道礼义廉耻,你在做什么?你——”你压着师尊双手,按着她的腰腹,还欺负人一般不让她说话。
“说什么我不愿意,刚才那些话真是讲给聋子听了,我看是你打心底里瞧不上我这样轻浮之人,觉得我枉为人师,变着法子折辱我……”
步乘月倔强地别过头,压抑着声音里的哭腔,像是委屈极了,说话有些含混不清,但足够盛曚听得分明。
她一下子心就慌了,也跟着歪过脑袋,侧躺在步乘月身边,认真观察她是不是真要哭。
步乘月是光打雷不下雨,真哭不出来,再被盛曚审视的目光一盯,更是只看得进去摄人心魄的眼眸,忘却一切伪装了。
盛曚极为真挚,“乘月,可以继续吗?”
她看见和听见的是,步乘月在撒娇耍赖,稚气满满,偏偏她就是受用,这个人装委屈却眼泪都挤不出一滴,也就声音还能糊弄糊弄,盛曚都看出来是糊弄了,她选择奉陪。
无论你是否欺骗,此刻我们都是欢愉的。
第二日,步乘月犹在沉睡,忽然有什么东西缠绕到手上,她一下惊醒过来,那不知轻重占尽便宜的孽障正得逞地端坐着,看样子等她醒等了好久了。
“师尊嘴巴真甜,哄得我差点就要信了,你休想把我捏在手心里玩儿得团团转。”
“有本事你把我腿打断,还有这布,要什么软纱蚕丝,找个麻绳铁链也是一样的,左右我灵力都用不了。”步乘月不否认,她又有了兴风作浪的底气,昨夜纠缠过后,她彻底摸清了盛曚。
就是一害怕的小屁孩儿,她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以前她会哭会闹,跟师尊讨甜头,后来她发现师尊之所以给她糖,是被她哭烦了,她就收起内心的脆弱,姿态强硬的抢过师尊和她的糖,想吃了就自己舔一口。
她当然想让师尊喜欢她,想让师尊给她糖是因为爱怜,而不是打发。
可她有些笨拙,被过往磋磨地分不清真心和哄骗了,只好硬撑着坚强的冷硬外表,死活也要把那个人归为己有。
步乘月深知,盛曚不可能伤害自己,她就算在假死一次,盛曚也只会把她亲个半死而不是打断她的腿。
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分量,就是她胡作非为胡言乱语的勇气来源。
“逆徒,还不放开为师。”她笑着,以为盛曚叫了一声师尊,就是白天维持正常师徒关系的意思,有恃无恐地上手挑逗。
软纱系在仙尊手上,那截手腕上还有未消的痕迹,长长的带子垂下一截,不停蹭过盛曚的脸,把那张平静如井的脸撩起波澜。
盛曚隐忍着,她还记得步乘月不喜欢这样,趁着波澜尚未发展成巨浪,赶紧走了,“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儿。”
步乘月目送她消失,默默整理好手上不知原本作何用的丝带,掀开床垫塞了进去,她可不想下次被这玩意儿绑住。
空无一人的寝殿显得清冷,只有一人则会平添几分落寞,步乘月细细抚平衣袖,端着手饶了两圈,好像来了几个月了,终于想起来要熟悉环境了。
龙骨索完美融入鬼气,它到底是由鬼锻出来的,混入鬼气里毫不费力。
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长长龙骨宛若宝珠散发的柔和光线,蜿蜒着远去,步乘月并不操纵,也没有明确的方向,龙骨索何时停、停在哪,她也忐忑地捏了把汗。
按理来说,龙骨索是她的东西,乌玉玦也是,它会去寻遗失多日的乌玉玦。
而乌玉玦,不错所料的话,在盛曚身上。
盛曚一定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动静,所以她不能藏,这事儿就要光明正大,当面有被那啥的风险,趁她忙的时候去要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俏皮的骨索细雨丝似的落在盛曚肩上,玩起来的弧度跟冥尊大人嘴角一闪而过的笑一模一样。
这小东西在她肩上戳来戳去,好像师尊的手指,于是端坐着的尊上忽然歪了半边身子,让长发盖住半边肩膀,还给了底下人一人一记眼刀。
尊上的眼刀子是真的刀子,割在灵魂上,那种痛谁被她看一眼谁知道。
他们立刻识相地退出大殿,站在屋外用传音和尊上交流——尽管他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但尊上阴晴不定他们已经习惯了。
“尊上,结契大典的传言四区都有,具体是谁先开始传的已经无可查证,但是关于您和仙尊的谣言是一名泪目女过最先开始传播的,人已经抓住了。”
盛曚晃着手指,看骨索被她玩弄的逃不出手掌心,直接打断摇的汇报,“不是谣言,把人放了,好好奖赏一番,什么都不用管。”
“……是,尊上。”
“都退下吧。”她要提着这线头一样的东西去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