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疑惑,最终驱使西里斯来到了那个曾发誓永远不会再来的地方。
格里莫广场。
推开门,一股腐朽的味道让西里斯捂住了口鼻,果然,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让自己厌恶。他竭力不让自己看楼梯上挂着的家养小精灵的头颅,径直走上许久未踏足的卧室。
西里斯翻开自己学生时代的相片,一张一张的寻找着。
终于,一张只有自己的照片被他找到,照片里的他对着某个没有人的方向笑着,那笑容,另如今的西里斯感到陌生又熟悉。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想到了黑色长发,天蓝色眼眸。
她究竟是谁呢。
1991年
已经31岁的西里斯还是经常会梦到那个女孩,但是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把这当成独属于自己的体验了,就让美好留在梦境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今天是哈利入学的日子,许多人来到车站为他送别。
“哈利,要进格兰芬多啊。”詹姆认真地说,这句话倒是让哈利紧张起来。
“别听你爸瞎说,赫奇帕奇就挺好的。”西里斯狠狠拍了一下詹姆的背,对哈利说。
“赫奇帕奇好?哥们你怎么了?”詹姆惊讶地说道,西里斯没理他,安慰完哈利后就自顾自地溜达去了。
忽然,西里斯的目光定格到了一个女孩身上,那女孩有着黑色的长发,一双蓝色双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西里斯着急忙慌地跑去。
“你是佐拉吗?”他急切地问道,可女孩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快速摇摇头后就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佐拉?
这个他脑子一热喊出来的名字却让他再也忘不掉了。
那个女孩的容貌慢慢清晰起来,那个让自己一见到就心生欢喜的女孩。
佐拉,我怎么会忘了你,我怎么能忘了你。
西里斯感到自己的心一阵钝痛,痛得让他蹲下身来。周围人来人往,他却浑然不觉。
记忆猛烈地席卷而来,她大笑的样子,在魁地奇比赛时的英姿飒爽,保护自己时的勇敢无畏,和最后一眼眼里的诀别。
西里斯都明白了,佐拉她是为了所有人,而甘愿牺牲了自己。那样温暖,那样善良的人,曾经那么热烈地点亮了自己,而如今,一切都归于沉寂。
西里斯觉得浑身发冷,使不上力气。他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希望自己成为的人,比少年时代更温和,少了很多阴郁的特质,可如今她再也看不见了。
他要怎样继续活下去,假装所有事都没发生呢。
“大脚板!”众人看到西里斯痛苦的模样,纷纷跑来。
西里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拽着詹姆的袖子:“佐拉,佐拉,她死了,她真的回不来了吗?”他多么希望詹姆会给他不同的答案,让他心存一丝希望的答案。
“佐拉是谁啊?西里斯你怎么了?”詹姆很担忧地看着西里斯,“先带他回去休息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莱姆斯也扶住西里斯说。
“你们,不记得她了?”西里斯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崩塌的声音。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上学时我们都不认识什么叫佐拉的人啊。”莉莉也说道,她不明白西里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西里斯开始摇头,他甩开莱姆斯的手,这似乎抽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下一秒,他猛地倒在了地上,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好像看见一只玳瑁猫走到了自己面前,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正安静专注地看着自己。
1994年霍格沃兹
作为举世闻名的魁地奇球星,作为三强争霸赛评委的莱维娜引发了所有人的关注,当她出现在礼堂的教师席时,四个学院的学生都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她格外地将目光停留在赫奇帕奇学院学生的身上,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校园时光,不知为何,她的记忆变得模糊,在霍格沃兹度过的七年光阴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真切。
莱维娜晃了晃头,不再在意,开始与周围的老师打着招呼。斯普劳特教授与当年一样和蔼温柔,她关心着莱维娜的生活,担心她过于繁重的训练。麦格教授看起来很为莱维娜自豪,尽管当初她并不是格兰芬多学院的。
“看,我认识她,她和我父母是好朋友!”莱维娜远远地就听见哈利在对一个红头发的男孩炫耀着,那一定是罗恩韦斯莱。
重返校园之后,莱维娜把自己得之不易的闲暇时间都用在了重新探索霍格沃兹上,虽然记忆还是模糊,但她还是驻足在了许多地方。
经过曾经最讨厌的魔药课教室时,莱维娜不经意地向里面看了一眼,斯内普正在训斥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这样,莱维娜这么想着。就在她即将将目光移开时,两个凑在一起的小脑袋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金发的女孩正抓耳挠腮地看着书,她身边的黑发女孩呆呆地看着坩埚里的不明液体。
莱维娜不知道盯着她们看了多久,只知道后来一声铃响,孩子们蜂拥而出时,惊喜地将她团团围住,等她再次回神时,那两个小女孩早就不见了。
莱维娜又走到了一个只来过一次的地方——黑塔,这里长期盘旋着一个看起来残暴骇人的幽灵,人们都叫他萨迪乌斯。莱维娜依稀还记得当年万圣节活动的晚上,她和几个朋友包括埃德加和伊登慕名而来,见到了别人口中的萨迪乌斯,只是后来他们因为害怕匆匆离开,这件事就到底为止了。尽管只有一面之缘,莱维娜心里还是有一个奇怪又执拗的念头,萨迪乌斯其实是个好人,一个善良却可怜的人。就在这时,莱维娜感到浑身发冷,就像是整个人钻进了寒冰里,她的面前站着一位年轻的幽灵,脸色满是伤痕,悲哀地看着她。
“额,你好?”莱维娜,萨迪乌斯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他脸上的表情由悲伤转为疑惑。
“我是不是认识你?”他说出了这么一句突兀的话,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莱维娜。
“你认识我?”莱维娜感到惊讶,后又像是明白了,“我之前上学时在这里见过你,我想是这样吧。”
“不,”萨迪乌斯直截地反驳,“不是在这里,”他脸上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不过我也记不起了,兴许是我搞错了吧。”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
“对了,我叫伊凡德尔。”
莱维娜带着满腔疑惑来到最后一个地方,天文塔,一踏进这个地方,许多种情绪不由分说地挤进了她的身体,它们互相碰撞着争斗着,莱维娜时而感到剧烈的喜悦,想要放声大笑,片刻之后,一股负罪感和自责又将喜悦打败,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流下时,莱维娜才发现自己已经泣不成声了。
“可是我们就是应该不停地问为什么,追寻正确的答案总比对问题视而不见要好得多。”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却像是一阵狂风,吹散了所有伪装,只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爱。梦中那个女孩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她的名字也浮现在莱维娜脑海里。
佐拉贝利。
莱维娜跌跌撞撞地跑到天文塔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挚友,泪水模糊了视线,她顾不得擦去,任由它们一滴一滴滑落脸颊,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惩罚,她怎么能忘记佐拉?佐拉如今又在哪里?
自从大战结束后,莱维娜已经很久没有哭得这么痛苦过了,等到眼泪流尽,眼睛变得干涩无比。她像幽灵一样在这座城堡里游荡,期盼着好友会出现在下一个转角,直到再次回到天文塔。
1997年
莱维娜和埃德加准备搬家,搬到伦敦,这个决定是经过他们俩深思熟虑的。这么多年以来,不仅仅是莱维娜和西里斯,佐拉的所有好友都渐渐记起了她,他们的反应各有不同,詹姆本想直接去找邓布利多,被尚存理智的其他人拦住后抱着西里斯和莱姆斯抹眼泪。莱姆斯回到家后把自己关进房间,一遍一遍地回忆着往事。埃德加把自己和伤痛都埋进书里,试图用知识麻木自己。伊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他闭门不出,任由自责和痛苦将他淹没。莱维娜还找到了如今已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的盖莱福斯特,几天之后,她就从预言家日报上看到斯基特对盖莱异常举动的诟病和诋毁。
他们本以为熬过战争之后就是一片光辉的未来,可没想到更大的悲痛就在静静地等待着。
“我想买下佐拉曾经住过的房子。”莱维娜对埃德加说,“我想去她生活过的城市看看,那里一定有她走过的路,逛过的商店,看过的风景。”
1999年
“他们俩可真般配。”莱维娜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说,“金妮今天看起来比往日更漂亮。”
“那还用说,”莉莉说,“这件裙子很衬她漂亮的红发。”她温柔地看着正挽着哈利手臂的金妮。
“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哈利已经要成家了。”莱姆斯在一旁感叹着。
“我们现在可还不算老呢。”唐克斯眨了眨眼,笑着说,“至少我可不是。”说完带着些许狡猾的看着莱姆斯。
“谁让你们是老夫少妻呢。”埃德加刚刚到来,他先吻了吻莱维娜的脸颊,然后调侃着。
“妈,为什么这里多了一个位子?”一个黑发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靠在莱维娜肩膀上。
“这是留给你那位教母的啊,你忘了吗亲爱的?”莱维娜摸了摸女孩的肩膀,说。
“是那位佐拉阿姨吧,”女孩顿时像是明白了,“我知道的,你已经跟我说过很多次啦,她是——”
“是我最好的朋友,没错。”莱维娜接过自己女儿的话,静静地看着那把空荡荡的椅子,接着,她忍不住看向站在那里始终未发一言的西里斯,又想起他这么多年依旧孑然一身。
看来他永远都释怀不了。
是啊,谁又能释怀的了呢,直到现在莱维娜还是会时常梦见她,梦里她永远都是在笑,佐拉仿佛知道自己的离去会带来什么,她笑是想让莱维娜放心。
“真是个傻子,你把我的一部分带走了,我怎么还能假装没事。”莱维娜小声地抱怨着,“你怎么能狠下心抛弃我,你怎么能自己先走?”
一滴泪再一次悄悄地滑落。
西里斯看着眼前的盛会,他看见自己的教子如今已经成家,身边的朋友也都幸福美满,心里很是欣慰,他乐于见到别人的团圆,却对自己苛刻无比,不愿意让自己得到幸福,不愿意重新开始,他执拗地,不听所有人的话,就这么一个人守在过去,默默地与十几岁的佐拉作伴。
越来越烦闷的西里斯终于忍不住走出繁闹的宴会,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小像,上面是他凭着记忆画出来的爱人,他着迷地看着佐拉天蓝色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念出她的名字。
“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西里斯在空无一人的角落坐下,陷入一个人的,痛苦又美妙的回忆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