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睡觉明面上都规规矩矩的,醒来也是各占一边。桂娘睁眼时陆蔺还在睡,满屋陈设陌生,她侧靠在软枕上,望着陆蔺的睡颜怔忪一会儿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意识回归后就开始寻找手脚,桂娘悄悄收回搭在陆蔺腿上的脚,将头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克制内心莫名的欢喜。
多和陆蔺贴近一点儿,都能让她忍不住地高兴。
陆蔺睁眼就见桂娘双眼亮晶晶地在笑,不由开口问她:“这样的高兴?是做什么好梦了?”
桂娘连话都没听清就点头:“是呀是呀。”
陆蔺也笑:“我昨夜仿佛也做梦了,一睁眼见桂娘就全忘了,心底仿佛更安心些。”
桂娘手摸后脖颈,只觉皮肤寸寸发热,胸前也热意融融,笑意不自觉地流淌:“……我也不记得昨夜的梦境了。”
陆蔺笑一会儿后好不容易忍住,看着桂娘的笑靥自个儿又笑了,两个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断断续续的、把清晨的时光都笑过去了。
*
清晨的时间好比露水,一眨眼就烟消云散了。
已经在这里挤挨一晚上,无论如何桂娘也说不口想继续住下去,吃过早饭就向钱蔺请辞,要归家去了。
桂娘离开的时候,碰巧撞上陆大郎从外院进来向钱蔺问安,眼瞧着陆大郎应当是刚刚起身。两人不相识,也未通名字,各自低头叉手作揖别过。
回家后,桂娘先往主屋敲门,见屋内空无一人知道孙主簿已经出门、老仆也不在,扭头再去看赵二。孙二郎难得乖乖巧巧地待在家里陪着赵二早晚用膳、服药,此时正是赵二用药的时辰。
孙二郎见到桂娘回来,心底下不知松了多大一口气,脸上笑容春花灿烂:“妹妹回来了?正好妹妹陪着妈妈聊一聊,妈妈刚好说到你呢,我去温书喽。”
孙二郎能温什么书,无非是又出门去找什么桃红柳绿的去耍玩罢了。
桂娘不拦他,下巴微微朝着门口方向抬起:“二兄爱去哪儿就去吧,只是别随便把人带回来,也小心着些别和隔壁陆大郎一块儿被逮住,再有下次阿耶真能打死你的。”
孙二郎没脸没皮地笑应了:“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这就先告辞喽。”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桂娘跟在后头送了几步,跟到门口,亲眼见孙二郎的身影拐过巷口,关上门回屋。
赵二将一碗药汁饮尽,苦得满脸褶皱,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好不容易能张开口了,孙二郎早不知跑哪儿去了,看得赵二直叹气:“本该是做阿兄的当个榜样,结果要做妹妹的哄孩子似的哄着……”
桂娘轻巧地揭开话口:“妈妈别替二兄操心了,多替我操心操心吧,我正烦忧着呢。”
赵二就笑:“好吧好吧,我们桂娘碰上什么难题了?”
桂娘就把想给陆蔺做身衣裳作为答谢的打算说了:“身无长物,料想也只有做些手艺上的东西,蔺阿姊才肯收下了。”
制衣一道上,赵二算是半个行家,她原先是在孙主簿堂亲家的衣铺做工的梁柱子,说起裁衣制衣头头是道:“要送礼用,就得拿些好料子,你去把柜子里最上头的那一匹拿来……”如此这般,大半日就过去了。
等厨下的事情忙活完,林立秋也来帮忙、学裁衣。直到赵二面露疲态,桂娘便收起物件,推脱喊累,明日再继续。
午后林立秋赶着做晚膳,桂娘点起一盏风灯挂在门口屋檐下。孙二郎吸取教训,没再晚归。其后不久,孙大郎、孙主簿陆陆续续归家,一家子人和气地吃晚饭,再各自梳洗睡下。
*
日复一日,桂娘隔三岔五地拿出衣裳做一做,平日里照旧往邻家去帮陆蔺的忙。人一旦忙碌起来,就忘记了时日,不晓得哪一日起,孙二郎故态复萌,总是见不得人影。孙二郎可能是从谁那里知道了孙主簿的动向,掐着孙主簿回家的时辰点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