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力身上基本看不到泥点了,转身要上车,姑娘叫了一声,“等等!”
姑娘走到徐力跟前,拿纸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泥点。
徐力脸红了,用手抹了一把脸,推拒着姑娘说,“好了,走吧。”
两人各自上了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进旭庄。
到了村头,男子的车子停下来。
姑娘下车走到徐力车前,用手指了指一户人家,然后冲任云清摆摆手,“任老师,再见。”
姑娘回到轿车上,轿车鸣了两声笛,接着开走了。
过了一会儿,任云清喊了一声:“唉——老兄,走啦。”
徐力这才傻傻地回过神来,挂挡开车。
“老兄,拐弯!右拐!”
车子已经开过了十几米,只好再往回倒。
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子新盖的,院子里收拾的还算利落,门口的喜联显示出新婚不久。
说明来意,没多久就引来一帮亲邻。
一群人进屋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三道四,特别是有些妇女说些不干不净地脏话。
任云清心想去小园家闹事的肯定是这帮人,干爹干娘都是内向老实胆小怕事的人,他们这样折腾几回非出大事不可。
这些人对刘家和刘翠翠横加指责,几乎是破口大骂。
任云清气得血往上涌,刚要开口说话,被徐力一把按住了。徐力冲他摇摇头,意思是不让他说话。
任云清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也只能听徐力指挥了。
一群人骂了半个多小时,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像是比赛似的,有两个小伙子摆出一副准备干仗的阵势。
徐力让任云清只管喝茶。
徐力起身提水壶的时候,一直放在腰间的手包掉在地上,徐力弯腰捡包,结果拿反了,包里掉出一沓钱和一个“大哥大”。
徐力捡起钱和“大哥大”塞进包里。
坐下继续喝茶。
人群声音小了。
过了一会儿,徐力包里的大哥大铃声响了。
徐力拿出大哥大,走到离人群远一点的地方开始接听。
人群马上没声音了,都好奇地看徐力接电话。
徐力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大家还是都能听清楚。
“喂,徐所长,我到旭庄了——
停会去你那儿——
我带了两瓶好酒——
谢谢你上次把我那两个兄弟放了——
没事,没事,给完钱了,你放心——
你叫上法庭的陈庭长,别让他下班走了——
好!好!晚上见。”
徐力挂断电话,回来继续喝茶。
人群没人说话了,旭东升的爹看看徐力和任云清,说道,“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任云清看看徐力,自己拿不准说还是不说。
徐力把茶杯放下。从手包里掏出一包茶叶,放在桌子上。然后起身,握了握旭东升爹的手,说:“大爷,您老家里茶叶潮了,我留下一包您尝尝。我还有事,先走了。”
旭东升爹惊慌地说,“不是,你们干嘛来了?”
徐力说:“大爷,我们也就是刘翠翠的亲戚,想帮她把账还了。今天听各位的意思,这里面事情很复杂,得上法院经法院判。看来这个忙我帮不上了。您老人家还是去法院起诉吧。”
说着,徐力拉了任云清往外走。
旭东升的爹把徐力拦住了,“您先别走,上什么法院,把钱赔了就行,我们不要求别的。咱再谈谈。”
徐力站住了,“这么多人,咱也不好谈啊”
旭东升爹让徐力再次坐下,和另外一个年长的人耳语了一番,随后,把那群人轰走了,只留下旭东升和他爹及那位年长者。
徐力起身,给屋里每人倒了一杯茶。
任云清看着徐力瞬间反客为主,不由得佩服这小子这几年在社会上的历练。
徐力斜倚在椅子靠背上,一副轻松随便的样子,旭家爷几个不安地坐在那里,反倒显得十分拘谨。
徐力开始说话,声音不高,语速十分缓慢,仿佛随时都会停止。
“这个婚事出现现在的情况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婚姻不成,交情还在,处好了还是亲戚,以后都会出门在外,说不准在哪还要碰面。”
他又喝了一口水。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实不相瞒,刘翠翠家目前没有能力还上这个钱,你们光靠闹只能白费功夫,不信,你们明天再去,她家要报警你们一定会吃官司。”
旭家爷几个没人吭声。
“今天我来就是解决问题的,你们如果想解决就不应该是刚才的态度。看样子,你们并不急着要回钱?”
“不,不,不,我们也是借的钱,急着还账。”旭东升爹很焦急的样子。
“大家都不容易,钱会还给你们。”
“那就好,那就好。”旭东升爹连忙说。
“那你拿钱啊!”旭东升气冲冲的站起来。
徐力把手包拉链拉开一半,又拉上了。
“我不欠你钱!”徐力也站起身,“你现在还没办离婚手续,就没权力要回彩礼。你应该先起诉离婚。”
“混账小子,不会好好说话”东升爹急忙起身,打了旭东升一巴掌,又拉住徐力说,“别介意。”
徐力笑笑,接着说,“现在没办离婚,就还是亲戚,看在亲戚份上,我今天带来一万块,剩下的,年底一次付清。你们要愿意,就把钱留下给我打个收条,不愿意,我就先把钱拿走,等你们起诉离婚。”
徐力把钱放在桌上,重新坐下,“怎么样,你们爷几个商量一下,我还有事,急着走。”
“剩下的年底不给怎么办?”旭家人有点担心。
徐力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交给东升爹,“这是我的名片,年底还不上,你们到厂里找我”
旭家爷仨相互看看,又看看桌上的钱。年长者最先点了点头。
旭东升爹说:“好吧。”
旭东升伸手就要去拿钱,被徐力用纸笔挡住,“先打个收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