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靠路边是一座两层骑门小楼,小楼的一侧是一个之字形的外楼梯,顺着楼梯,两人上了二楼。
厂长办公室在走道的尽头。办公室不大,板桌、沙发、茶几都很普通,板桌上一个招财猪显得很是可爱。
“大老板,发了不少财吧。”坐下后,任云清向徐力打趣。
徐力家祖辈就是做糕点的,在本地也是叫上名的老字号。两年前,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徐力成了老板。
“别提了,生意太难做,我也不懂管理。幸亏有几个老师傅帮着,勉强维持。”徐力边倒水边答话。
任云清看出厂子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有多少改进。
“你分哪去了?”徐力接着问。
“市企业局的培训学校。”任云清回答。
“当老师了?高考填志愿时你不是说死也不当孩子王吗?”徐力感到有点意外。
“一言难尽。”任云清转动着手里的茶杯。
“回来太好了,还以为你留大城市回不来了呢。”徐力说,“正好帮帮我,你这学经济的高材生,可得好好帮我一把。”
“我能帮什么,都是些纸上谈兵,学的都是空理论,”任云清看看徐力,“我现在倒是有一个难处需要你帮忙。”
“说!”徐力很干脆。
任云清把刘翠翠的情况讲给了徐力。
中学的时候,刘翠翠每周去学校给任云清送干粮,徐力很熟悉。
“多少钱?”徐力听完问任云清。
“两万。”任云清不好意思地看看徐力,“你能准备多少是多少,我再想办法。”
徐力没出声,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笔记本,默默地翻看着。
任云清没再出声,斜靠在沙发上望着门外。
过了一会儿,徐力合上笔记本。看着任云清说:“咱先给他一万,剩下的年底给。能行不?”
任云清看着徐力:“谢谢胖哥!”
“小翠就是咱亲妹,没什么说的。我手头紧,一时周转不开,要不就一次给他了。”徐力笑着说。
“应该问题不大,我去说说。”任云清起身去桌上拿纸笔,写了一个借条。
“打什么条,自家的事。”徐力伸手拦任云清。
“养成好习惯,时间长了你自己的账都会糊涂。”任云清认真地说。“我可得晚一段时间还你。”
“没指你还,你来帮我弄弄厂子就什么都有了,头疼死我了。你愿写写吧,留个纪念。”徐力不再阻拦,接着问,“你是要送男方家里去吗?”
“是,省得他们再来闹,弄得闹心。”任云清说。
“我陪你去!”徐力自告奋勇。
“你有时间?”任云清很兴奋。
“走吧,走吧,先取钱去。弄完你好安心上班。”
徐力和任云清开车直奔旭庄。
徐力在周围乡镇跑了多年,村庄道路都很熟悉。没耽误多少工夫,就接近了旭庄。
从公路上下来,还有一段乡间土路,刚下了一场雨,泥路坑坑洼洼,很不好走。
徐力小心翼翼地开车,慢慢地向前。走到一半,前面停了一辆轿车,两个人正在车边试图推车。
徐力停下车,和任云清一起下去看个究竟。
轿车后轮陷在了一个泥坑里。
高个男子捡了些石块,正往轮前垫,身旁一位姑娘低头看着。
见任云清他们过来,男子转脸看看他们,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面庞,“兄弟,帮把手,看看怎么弄出去。”
“这坑不浅啊。”徐力左右看看。
女孩抬起头,白皙的面孔,精巧的眉目,两个迷人的酒窝显得有些调皮。
徐力看了一眼女孩,又看了一眼,女孩害羞地把脸转向一边。
任云清咳嗽了一声,徐力回过神来转脸看泥坑。
女孩听到咳嗽瞅了任云清一眼,又瞅了一眼,停住了。
任云清感觉到女孩在看自己,先没敢抬头,后来忍不住看了一眼,也停住了。
“任——老师,”女孩有点迟疑,“您是任老师吗?”
任云清仔细一看,原来是那天喝醉的女孩,“哦,这么巧。”
女孩脸突然间红了。
高个男子看看他们,女孩对男子说,“哥哥,这是我们学校的任老师。”
“任老师,你好。”男子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伸手要握手,一看两手都是泥,又把手收回去,冲任云清笑了笑。
“你好,”任云清打了个招呼,接着说,“我们快干活吧。”
徐力看看他们,“你们认识?”
“学校里的学生”任云清小声对他说。
“哦”徐力转身回到自己车后,打开后门,取出一把铁锹。
“你的装备挺全”男子冲徐力笑着说。
女孩也笑了。
“常下乡,必不可少。”
徐力在坑边填挖着,过了一会儿,说,“试试吧。”
男子上了车,试了一下,车子动了一下。
徐力赶忙扑到车后,张开两只大胳膊,用力猛一推,大喊一声:“开!”
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
任云清听到他那“开”的一声,又想起当年挤堆买包子的情景,不禁笑了。
看车子出去了,姑娘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转身回来,“啊——”地一声。
徐力低头一看,车轮溅了自己一身泥。
男子已经停下车,赶忙从车里拿出纸卷,姑娘拿过纸卷撕扯着给徐力擦拭身上的泥水。
男子走过来说:“你们去旭庄吧?我们家就在这个村里,跟我们回家用水洗一下。”
徐力说:“不用了,我们办点事就走。这点泥水,不碍事。”
徐力和姑娘一起擦身上的泥水。
男子问任云清:“任老师要去谁家?”
任云清说,“我找旭东升有一点小事。他家住哪片儿?”
男子想了一会儿:“旭东升……好像是村头往右第二家,村子稍大一点,记得不是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