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钱?这不是凭本事赚钱吗?”宋璟感觉和皇帝说话越来越难受。他其实也不太信这些,但皇帝的话还是太尖锐了。
“根本没有神佛,怎么不是在骗钱?信道信佛的,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
宋璟实在受不了了,强行把话题拐到了河北士族身上。“如今河北经济越来越发达,已经超过关中了,恐怕会威胁皇权。陛下有什么办法?”
“河北道?天下三分赋税,河北交其一的道?朕对不起他们,对他们打压得太狠了,哪里像是平等地把他们当作朝廷的一部分呢?”
宋璟自己就算是直臣了,但是皇帝比他还直,让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委婉了。于是他赶客,皇帝被他请出家门,明日上朝时再议吧。
宋璟家是少有的住在南边不靠近坊市的官员,原先更惨些,上朝买东西都不方便。但是允许临街开门做生意以后,南边也发展起来了,他就方便了很多。
秦晓清也终于能在街上逛了,不用非得去一个固定的地方。她扭头看看身后的神武军侍卫,又想,宋璟的钱还在散,说明朝廷对长安百姓的剥削依然多,到底剥削在哪里了?
想要明白又不想再想两三年,唯一的办法就是微服私访。也许几个月,也许一两年就明白了。但天子脚下,就算长安有一百万人也不好伪装,她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秦晓清暂时放下这事,逛起了长安城。
长安分为两个县,北边是长安县,南边是万年县。秦晓清在这里看到了好几个一看就是出身长安县的少年,男男女女混在一块玩,穿着光鲜。
“陛下这是在微服私访么?”
“不是。姚崇。”秦晓清围着姚相打量,“你身体还好吧,没什么疾病吧?”她记得姚崇七十二岁就死了,差不多就是现在。虽然他现在看着还好,但也说不定。
“臣好得很,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姚崇觉得自己身体好得很,再活十年不是问题。
“朕随便走走,爱卿呢?”
姚崇:“臣在体察民情。方便在长安周围,对陛下的灭佛灭道之事,进行试点。若是时机不到,还请陛下忍耐些。”
“也只能忍了,反应太大不行。”
秦晓清看到有个卖石头饼的,觉得有意思,买了一点分给姚崇吃,又对身后的侍卫说:“你们的正事就是护着我,现在不能吃,回宫换班以后,自己出来买吧。”
“是!”
姚崇吃着皇帝分享的食物,指着街边的胡人说:“陛下以为他们是哪国人?”
秦晓清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高昌国?朕不知道,应该是西域那边的。”
姚崇摇头:“他们是大唐人,住在河北道的幽州。现在胡姬卖酒的酒肆,也常用来自这些地方的,引得五陵少年很是不满,嫌弃没有异域的味道了。”
“其实长得也不差太多。”秦晓清眉头一皱,大事不好,“爱卿是说,这些住在边境的胡人甚至汉人在胡化,以后那些州县可能脱离大唐?”
姚崇摇头:“若是以前,自然是可能的。但是陛下重文教,派了不少太妃公主,科举进士去各地教学,幽州等地自然不可能彻底胡化。现在,还是人人向往大唐,向往长安。”
秦晓清听了,并没有感到放心。崇佛是武则天为塑造自己的统治合法性所必须做的,宠道是认老子李耳为祖先的李堂皇室一定会做的。
这些还好办,可是河北真不好办。唐朝现在一百三十多年,打压河北士族就有一百多年,她做的那些,完全是杯水车薪,怎么敢认为他们还是心向大唐?
但是河北太强了,确实可能威胁中央。虽然安禄山史思明现在还心向大唐,十六七岁逃到河北道做互市牙郎,但河北人民不满中央已经很久了。一个没处理好,这个雷就要被她引爆了。
他们又不知道大唐的统治者换人了,虽然她实行仁政,蛋对于皇帝都是行为,想来他们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的。秦晓清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秦晓清觉得自己有思路了,问姚崇,该怎么对河北道,缓解关中和关东的矛盾。
“轻徭薄赋即可,河北道的赋税负担确实太重了。”
“只是轻徭薄赋怎么够?秦晓清摇头,河北道人民一百多年来备受压迫,是朝廷皇室对不起他们。朕要下罪己诏。
既然他们已经交了那么多赋税,朕要免除河北道地区的所有人都一切赋税徭役五年。河北道的官府没有钱,朝廷专门给钱给他们。”
“如此,河北百姓都会知道陛下的好,河北经济会发展很快。当地官府没有钱,要向中央要钱,就会被我们掌握,妙啊!只是,朝廷没有钱。”姚崇的老脸一下子垮了。
“朕的炸药,玻璃,望远镜,钢铁工厂等等无偿转让给朝廷就好了,这样还怕没钱吗?朝廷不用给朕钱,这些就是你们的了。”秦晓清说。
有了钱,秦晓清很快下诏,痛批自己和李唐历代帝王对河北的压迫。河北百姓得了实惠,面对这样的阳谋,地方官府也只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