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进抖开病床上的被子让安明怀躺进去,病房森白的灯光一照,安明怀的脸色白到几乎透明。
护士很快端着治疗盘过来,冰冷的碘伏涂在手背,安明怀下意识缩了一下,下一秒又被徐进握住手腕。
“别乱动。”徐进说。
他掌心的温度对安明怀来说是温凉的,贴着很舒服,安明怀就抬手乖乖让他握着
护士快速扎好针,调了输液速度,端着治疗盘又走了。
安明怀烧得厉害,眼眶泛红还氤氲着水雾,看过来时可怜得紧。
徐进感觉心口被掐了一下,不但酸,而且软得一塌糊涂。
他拉来板凳坐在安明怀旁边,“不早了,睡吧。”
安明怀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徐进帮他掖好被角,医院里的被子特别薄,这会儿入了夜温度很低,盖严实才能暖和一点。
徐进刚收回手,就听到安明怀低声说:“对不起,进哥。”
徐进一愣,半空中的手转道放在安明怀脑袋上,轻轻揉了揉,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发丝软趴趴塌着,还有几根不听话地翘起来,被徐进揉得更乱了。
他额头热得烫手,徐进微凉的手掌一贴上去,他就发出一声舒服的叹谓。
“说的什么鬼话,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徐进坐回凳子上,瞥他一眼。
安明怀唇角微挑无声的笑了下,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徐进也没再开口,起身去关了头顶的灯,过来趴在床边睡下。
安明怀生着病,呼吸有些粗重,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徐进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听着安明怀的呼吸声,很快就没了意识。
惊醒他的,是安明怀翻身的声音。
徐进一把捏住安明怀乱动的手腕,来不及开灯,打开手电筒仔细看了半天,发现没有滚针,才松了口气,“这个手别乱动。”
“嗯。”安明怀的声音慵懒又沙哑,“刚才睡着了。”
徐进刚将手机放回去,就听到安明怀小心翼翼的说:“进哥,我想去卫生间。”
徐进只好起身打开灯,一手高举输液瓶,一手扶着安明怀。
两人在便池前大眼瞪小眼。
“进哥,你先出去吧。”
徐进将输液瓶挂在旁边的挂钩上,冷着脸看安明怀:“我出去了你裤子怎么脱?”
安明怀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羞的,脸红得厉害,“我自己可以的。”
徐进啧一声,“我把眼睛闭上不看行了吧,赶紧的。”
安明怀小心的抬眼一看,徐进果然已经闭上了眼睛,便屏住呼吸,一手主攻一手辅助,对着裤子使劲。
还没等他解开扣子,就被徐进一把捏住了手腕,“行了都回血了,等你裤子脱下去,针头都能从血管里扎出来。”
说完,就将安明怀的手放在腿边,解开他裤子的扣子和拉链,唰一下就把裤子脱到了腿弯处。
他抬手又要去拽安明怀内裤,安明怀脸红得快哭出来,连忙扭着屁股躲开,“进哥这个我可以自己来!”
“那我闭眼了,不行就吭声。”徐进倒也没跟他硬抢。
等到水声停止,布料的簌簌声也消失,徐进才睁开眼。
安明怀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等徐进给他提裤子。
等洗完手重新躺回床上关了灯,徐进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哦,这小子跟韩鹏一样,喜欢男的。
那他给安明怀脱裤子……
啧。
但是他不上手的话安明怀这小子肯定得滚针,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安明怀躺下了都不老实,或许是觉得这会儿病房里一片漆黑,徐进看不到他的表情,从中得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哼唧着说:“进哥,我的手好冰。”
徐进抬手虚虚在他手背上搭了一下,果然冰得厉害,就像冬天不戴手套堆完了一个雪人,骨头缝都是冷的。
他下意识起身,想去楼下买个暖水袋,忽然想起眼下凌晨3点多,商店都没开门。
就算开门,这会儿的医院也不提供热水。
他只好又坐回去,将手攥成拳头,垫在安明怀掌心下,“赶紧老实睡觉,睡一觉就好了。”
幽暗的病房又重归静谧,等到天亮时,安明怀还剩最后一小瓶葡萄糖——中间护士换药后忘了将滴速调回去,耽误了一段时间。
安明怀烧已经退了,他晚上睡得还不错,这会儿眼神都是清明的。
徐进趴在床边,眼下带着乌青,看着有些憔悴。
安明怀目光落在他脸上,一点点描画着他的轮廓。
进哥真好。果然程凌这个家伙一点都不靠谱,说什么冷一段时间,冷得进哥都不愿意搭理他了。
昨晚的电话是个意外,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叫救护车的,拿起手机的瞬间,却又改变了主意。
这个电话,他没想着能接通,进哥的习惯他知道,晚上不可能接电话。
结果就是在预想到的不可能中,电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