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有何图谋
到达涟州时夜色已然浓重,一干人鞍马劳顿,满身疲倦,实在提不起精神再往前赶路,叶任生只得就近寻了处客栈,叫兄弟们安顿休憩,明日一早再赶去与大部队会合。
徐徊双眼迷离,面色灰白地下马,显然已是疲惫不堪,连那基本的礼仪都顾不得了,饭也没用便叫侍者扶进房中歇息。
叶任生虽不至如此,却也困乏不已,便没再去搅扰啰嗦,于堂内简单塞了几口茶饭后,进房睡了。
翌日清早,许是昨日太过疲乏,叶任生难得比往日晚起了一刻钟,却瞧那六锣也同她一样。
主仆二人先后梳洗齐整,去大堂同兄弟们一起用饭,左右不见徐徊,去问过才从那小厮口中得知,人仍陷在榻上没起来。
还甚为有先见之明的临睡前留了段口信,说是一路颠簸终究高估了自己,怕是明早难以起榻,既已到达涟州,任生兄必定要事缠身,便不必再顾及小弟,待小弟休憩安妥,自行前去寻找任生兄。
叶任生闻之不禁摇头轻笑出声,吩咐六锣将早先备好的银两盘缠送与徐徊的侍者,随而用过早饭,同弟兄们一道赶去了抢收地。
蒻青果抢收事宜已临近尾声,见一干人回来,留守抢收多日操劳的弟兄们甚是欢欣,只觉终于能缓口气儿了。
叶任生见状,赶紧唤了几个干事来问话,“近些日子抢收情况如何,可还顺利?”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按照您的吩咐大果收成颇丰,所有果子也都还未剔,只是我大体估算过,果仁得比往年少三成营收。”
“营收不打紧,过后会从别处补上来的,”叶任生说道,“两队弟兄呢,之后没再惹出事端吧?”
“还好,左右不过是些争摊位抢货物的小打小闹,许是瞧着别家抢收抢得热火朝天,不甘落后,个顶个的有劲头。”
“能没有干劲儿吗,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都想着怎么赶紧往回捞,好回去置院子。”另一干事打趣儿。
叶任生闻声一笑,“想挣银子是好事。”
“话说那伽字队的领队人不错,我瞧着账算得精确,头脑也活泛。”
“伽佶?”
“对,”说着,那干事又想起一事,“那日掌事下达了不收泡水果子的信儿后,他们就都没再收,只是后来有一年迈老妪来出货,果子虽颜色不算深,但很明显浸过水,那老妪说是放在院中淋了雨,但谁也说不好是不是听了消息后赶紧沥干了水。这样的货我们一概不收的,只是那伽佶八成是瞧老妪年纪大,拖来拖去不易,就私下悄悄以半价收了,回来告知我从其工时扣,就当是他个人收了果子。从前只瞧这些异族人五大三粗脾气蛮横,没成想还是有些心肝肺的,此事虽有些不合规矩,但却叫人舒心。”
“仁义慈孝,为人之根本,”叶任生瞥了眼外头一干莽汉,“那些人最是讲这个,你瞧他当初下山时拖家带口,宁住草棚不屈家人便该知晓。从商不难,可若想在这条道上行得长远,会做人比会算账更重要。”
她思忖少顷,吩咐那干事,“好生注意着,再带他走几趟,若当真稳妥,可叫其从个能管事儿的当儿。”
“是。”
“还有一事,”另一干事说,“几日前我等收到掌事的信儿,便开始去各处回收弃果,路上碰到了林氏商队的人,以为他们是去剔果,没成想他们竟也是在收弃果,当真是奇怪的很。”
“林氏商队?”叶任生眉头蹙起。
“可不,我们还以为回收弃果轻而易举,不必像抢收果子一样每日急赤白脸的上火,哪知道弃果也得抢。”
“我怀疑是那日兄弟们在院子训话走漏了风声。”一干事说道。
先前干事嗤笑,“便是不走漏风声,那林氏商队哪回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咱们的举动,放个屁都得比着动静放。”
听着四下议论纷纷,叶任生不禁陷入沉思,不明白林啸洐那厮近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先是亲随商队南下抢收,如今又紧接着回收起了弃果。虽说那厮向来吊儿郎当,不伦不类,但却并非全然不学无术,突然行此举背后必然有所图谋。
只是思来想去,叶任生都没想出对方到底所谋为何。确也如干事所言,那厮向来虎视眈眈,也难说那厮是否只是为了给她添堵。
干事们汇报完毕,便四散去忙碌,叶任生自行转去了商队,同弟兄们吩咐之后的弃果回收与剔果事宜。
原以为终于能松口气,不成想还有新一波忙碌,弟兄们无奈长叹。
叶任生瞧之高声道:“诸位想必都听说过,浔岩夷酒醇厚无比又滋补百分,待这波忙完,在下请弟兄们将那浔岩夷酒饮个痛快,如何?”
“可我听说那夷酒价高难求,叶掌事当真要请我们喝到饱?”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兄弟们可都听好了啊,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到时干他个不醉不休!”
闻此,方才还面色萎靡的一干人,霎时精神振奋,“好!”
叶任生嘴角轻抿,自商队转出,吩咐了六锣寻了处茶楼,传信召集了目前在此地抢收的几个掌事做小会,主要是交代商讨浣家帮合作之事。
因着先前在商会提起蒻青果一事时,除却林啸洐,和个别目前在桧州及未南下的掌事外,与会的其余掌事基本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