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返程
从卉芳楼出来,夜色正酣,二人吃了好一阵子茶使得腹中匮空,便沿长街寻了处酒肆。
许是街道四处热闹纷杂,燥气侵目,叶任生便没有同徐徊一道吃酒,只用了饭菜充饥。
也是巧合,叶徐二人所在酒肆正对过,便是虢思那一干人吃酒的馆子,隔了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吆喝冲天。
叶任生忧心一群莽汉吃多了生出事端,便遣了六锣前去提个醒。
“好生畅快,任生兄不过去与兄弟们一起热闹?”徐徊望向对面。
叶任生满脸避之不及,“那般热闹,我还是算了,你若有意倒可以过去,正好有人能陪你一块吃酒。”
徐徊眉扬目瞪,面露惶恐,“我更得敬而远之了,瞧他们那大海碗,我若过去,命都得折去半条。”
闻此,叶任生嘴角轻抿,笑带戏谑。
瞧着刚过去就被一干人簇拥着饮下两碗酒的六锣,徐徊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
却恰好转头瞥见叶任生的笑颜,不禁心头一滞,赶忙抿过两口清酿缓神。
随而开口道:“任生兄,你方才在卉芳楼说要返回涟州,是打算何日动身?”
“就这两日。”
“如此之快?”徐徊诧异。
“浣家帮一事有所突破,之后工事便得尽快落实,最紧要的便是回收弃果,此番回涟州事务繁重,宜早不宜迟。”
说着,她望向徐徊,“说起来,浣家帮之事能如此顺利解决,还多亏了贤弟的帮忙。”
徐徊面露赧笑,“小弟能帮什么忙,不过是借他人之光……”
“别这么说,若非贤弟不计较我那日孟浪,将内情及时相告,我不知还要耽搁多久,眼下时节越来越炎热,时间便是最宝贵之物,”叶任生掀开一旁干净杯盏,倒了一杯酒,“不知贤弟之后要游历何处,但无论何地,都烦请告知,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在往后行程中,全程相助。”
“俗话不多说,在下敬你。”随而饮尽。
徐徊见状,赶忙起身回礼,“任生兄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你我何故还要如此拘礼,”说着眉眼一转,“要不,任生兄若不嫌弃,小弟便随你们一道前往涟州如何?”
“一起去涟州?”叶任生诧异。
“对,正巧小弟我也从未去过那涟州,”徐徊又坐回原处,“不过任生兄放心,到达涟州之后,我便自行安置,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这倒无碍,”叶任生落下竹筷,“只是贤弟可不要为与我等方便,耽误了自己的游历安排……”
“不会不会,你瞧我像那凡事规划妥帖的人吗,”徐徊恣意挥袖,“不过是今日兴起来此处,明日乘闲去那处。”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叶任生微笑,“离得近些,待我忙完琐事,还能寻贤弟一起品茶吃酒。”
“正是!”
做下约定,二人相视欢笑,再饮过一杯后,叶任生便收了势。
随而两厢吃好饭后,转身出了酒肆,叶任生带着六锣,同徐徊主仆二人互道夜安后作别。
走出长街,四下便渐渐归于沉静。或许是方才多饮那两杯清酿作怪,叶任生仍觉胸口闷燥的紧,不得不转去碧湖沿岸吹了一遭风。
再行至那日徐徊醉酒落水处,她不禁嘴角抿起,走到那岸边挽起袖口撩了几回湖水。
槐序之夜,湖水微凉,雅亭周遭的睡莲蔓延至岸边,叶任生折了一柄莲蓬,边走边剥,莲心苦涩霎时清去了大半燥气。
直至回到客栈,她才缓下心绪。
入夜里,叶任生翻来覆去许久,却并非难以入眠,反倒是深陷于沉梦之中,且那梦境诡谲旖旎,令她悸动不安。
许是窝在外间的六锣,睡梦中不小心踢翻了脚跟的矮凳,“哐咚”一声闷响不大,却将叶任生从梦中拉了出来。
只见她侧鬓濡湿,双颊泛红,面带惊慌,坐在床上愣神了许久才缓过气来。
她撩起床帐下榻,行至案前倒了一杯凉茶饮下。
六锣的沉重呼吸声自屏风之后传来,叶任生恍惚良久,不知想到了何事,眉心波澜阵阵拧起。
好在的是,后半夜没再诡梦纠缠,叶任生勉强得了个安睡。
……
一日过,清算好茶账,又置办了些许江州特产之后,叶氏一行人便打算返程。
徐徊同小厮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赶到了出发地。
除却需要拖运繁重商货外,出于各处行商方便,商队基本不用车。
叶任生此番来江州便同弟兄们只骑了马,担心徐徊读书人难堪路上颠簸风尘,本打算为其置备辆小车,不成想人家不愿生出麻烦,自行备了马匹。
“任生兄乃商会掌事都纵马受颠,我区区闲人乘何马车,况且,粗糙大男人何有不堪之说。”
“那是因为我常年各处行商,已经习惯了,”瞧其执意如此,叶任生也只好作罢,“你且要跟好了,返程路上要途径蜿蜒山林,一旦走失,寻觅起来很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