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说起浣家帮后续合作规划,并未有太多异议,最困难的搭桥与商谈叶任生此前已谈通,后续注金施工只要两头没有变动,便无碍,万事只待契约落定走流程。
此等垦荒拓疆之事,有个子高的在前头撑着,他等便跟着吃肉喝汤,因而几个掌事问过心中困惑后,便纷纷默然了。
唯有那林啸洐自始至终没有吭气,是妥还是不妥始终不予表态。
“林掌事,怎的今日不见你高谈阔论?”叶任生睨向对方。
然而林啸洐却像是全然没有将心思放在此处一般,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论都被你谈完了,还阔什么,叶掌事觉得妥当便是了。”
如此轻佻浮夸,叫人听了也心头不爽。
鲜少有不被驳到火冒三丈的时候,叶任生也懒得与之多费口舌,便作了结语,叫四下都散去。
临出门时,那林啸洐却不知怎的突然落后半步,朝叶任生上下打量,“叶掌事此去江州回来,怎的满身脂粉花香,莫不是在那江州会了什么佳人流连忘返——”
“少来以己度人,信口雌黄!”叶任生蛮横地将他截断,“倒是林掌事莫被那南地软语勾去了魂,坏了正事,回去被令尊责骂才好。”
说罢,她不再理会那厮是何颜色,款步走出客栈,直至转过拐角,才抬袖闻过。
“六锣,你可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六锣闻声,微微倾身嗅了嗅,“哪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不过是几缕茶香而已。”
“茶香?”
叶任生蹙眉,想来她近日倒确实一直有喝徐徊带来的花茶,那剑刺梅幽香十分,该是沁了衣衫。
念及此,她不禁甩袖冷嗤,“到底是那不登大雅之堂的浪徒,动辄便往乌糟之处想。”
说罢,她快步离开街巷,唯恐再与那厮碰面。
其后数日,虽说因着抢夺回收弃果,叶氏商队与林氏商队几番起冲突,甚而闹到叶任生亲自出来调停。但自那日茶楼一别后,叶任生倒确实再未与林啸洐碰过面,谁也不知那厮到底去了何处。
叶任生多留了个心眼,遣人悄悄去林氏商队打探,然而不知是林氏商队的人口风紧,还是他们压根也不知其去向,愣是没探出一点消息。
从亲临南下到回收弃果,再到如今举动异常,叶任生总觉那厮图谋不轨。
然而她没有时间多做纠结,弃果回收之后,便得马不停蹄地送去江州浣家帮。
时节不待人,先前叶任生也与之做了临时协约,在正式契约签订之前工事先开展,部分资金叶氏也先放出。甚而为保果肉不坏,叶任生连抢收的果子都叫兄弟们拖去涟江两地交界近处剔。
也好在此番南下所带人马是锲达等异族,较胤人更强健壮硕的体格硬生生扛住了来回跋涉,昼夜颠簸。
为了维持弟兄们的体力,叶任生不禁多花了些银子,从农户手里买了几头羊,烹煮炸烤一顿造。
正是最后一批果子送去江州后,一干人在犒劳吃酒之际,林啸洐那厮突然醉醺醺地出现在了人前,且还抛去一贯的横眉冷眼,要与异族人一同吃酒。
虢思等人也不是那小气的主儿,见其二话不说便承住了三海碗,立时哥俩好地与之勾肩搭背了。
叶任生吃过烤羊腿,听到那厮醉醺醺地讲述,这几日于江南花楼四处寻欢作乐的事迹,眉心便止不住地拧起。
想他那帮弟兄们忙得昏天黑日,满头大汗,这厮却到处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属实叫她腌臜。
本想叫六锣将人赶走,但瞧虢思等人与其喝得痛快,便只得忍下,自己转身走开。
临走之前还被那厮抓住话柄,嘲其金身处子听不得荤腥,叫她好生难堪。
这厢叶任生正被林徒惹得胸中闷火,无处可撒之际,转头便收到了徐徊的信帖。
一连多日不见,那徐徊竟是遍历涟州,各处美景都赏遍了。
这不,听闻从边境回内城之人说起晟州商队抢收收尾,便想赶在叶任生返回晟州之前,邀其一道赏游。
还在信中宽慰,念及兄长多日繁忙,定然疲惫不堪,正好趁此时机放松休憩,犒劳己身。并在信中罗列了几处自己想去却未舍得去,只待与任生兄一同分享的绝佳之地。
行文简练欢畅,看得叶任生心头郁闷立时消散,甚而生出若能即刻出现于所述之地,抑或即刻便能与徐徊相见该有多好之念头。
瞧着信帖末尾留下的地址,叶任生深深舒气,面色转为欣怡。
“六锣,”随而吩咐了刚吃完酒,从外头晃进来的人,“简单收拾下,我们明日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