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啤酒顿时奔流而下,细密白色气泡炸裂,玻璃碴子四飞。
锋利碎瓶当啷一声,毫不避讳地砸到陈超兴脚下,他的腿下意识一缩。程观神情恹恹,隐有戾气:“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本来大半夜找人就烦。
陈超兴烟嘴咬断,方才那瞬间瑟缩让他自己有些恼怒,他直起身,旁边几个小弟见了,发作起来:“你他*怎么跟陈少说话呢……”
门口的保镖闯入,人高马大的阴影落在他们身上,那人雄厚话音登时泄气,抬头看看高他一头的人,缩了缩脖子。
陈超兴摁灭烟头,仰首阴沉道:“程观,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还没醒酒的话,下一瓶的落点就不是桌角,”程观隔空点点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淡声道,“而是你的脑袋。”
“我再问一遍,顾连云在哪儿?”
“老子说了,不知道。”
程观皱眉。
陈超兴扯扯嘴角,头上的蓝毛跟着抖腿节奏一翘一翘:“那煞笔比完赛就没了影,没准跑到哪儿偷偷哭去了,你说你找那个废物干什么,不如坐下来陪我们玩玩……”
“我不管你们知不知道。”
程观踹了脚矮桌,滋啦的刺耳声响化成引线,他冰冷视线扫过在场的人:“今天这人要说不出个去向来,谁也跑不了。”
陈超兴拍桌起身,一触即发:“你!——”
“在、在地下车库!俱乐部旁边的S1车库!”陈超兴旁边的人突然喊道。
陈超兴一顿,骂了声,拧眉侧头:“是你干的?”
程观得到答案,利落转身,对保镖道:“走。”
“我这不是为你气不过,就想关他个一晚上,给那小子点教训……”
“艹,你他*几个胆子敢这么整顾家的人。”
“我、我。”那人脸色发白,看这阵势,后知后觉地害怕。
啪。
陈超兴一巴掌扇完这人,看向程观离去的身影,眼中浑黑,似有些遗憾地啧了声。
车子疾驰来俱乐部车库,程观决定先确定顾连云的情况,再告知顾姨,防止刺激到人。
负责人重新拉开地下车库的电闸,电灯闪了下,接着稳定亮起,入口对面白墙画着彩色个性涂鸦,专跑赛道的跑车分散停驻,偌大车库寂静空旷,回荡起程观的声音:
“顾连云。”
“……”
保镖脚步纷杂,这时,一辆跑车车灯闪了闪。
程观走近,造型张扬的漆黑跑车旁坐着一个人影。
顾连云支起一条腿,靠在跑车门旁,头发凌乱,双手垂在两旁,抬眼看向程观,困顿又阴郁。
“起来。”程观鞋尖踢了下他的腿。
“嘶,”顾连云呲牙咧嘴一下,又立刻收起来,“起不来,胳膊疼……你怎么来了?”
“顾姨找你。”
程观招招手,保镖见状过来架起人。程观问:“胳膊伤了?”
顾连云闷声嗯了句,站住后立刻对保镖道:“行了,我只是胳膊借不了力,不是腿残了。”
保镖沉默撤开。顾连云轻动了下刺痛的双臂,视线诡异地落到前面人身上。
确定完顾连云情况,程观没再看这边,转身给顾姨打电话说明后,正要回头跟保镖说去医院,却一眼撞见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顾连云。
“干什么?”程观按下背摔的条件反射,皱了下眉。
顾连云唇微动,目光偏移,欲言又止:“……没什么。那个,你卫衣帽子上刚刚有只小飞虫。”
“哦,你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和顾姨解释吧,”程观偏头,对顾连云身后的保镖道,“带他去医院,顾夫人会联系你们。”
保镖训练有素地答道:“好的程少。”
程观点下头,抬步。
顾连云突然叫住他:“你要去哪?”
“能去哪,”程观莫名其妙,瞥他一眼,“回家,睡觉,明天周一还要上课。”
凌晨起来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困着呢。
“……”顾连云神色莫测变幻片刻,“你就把我扔给这几个人了?”
“不然?”
程观揉揉额角:“你几岁了顾大少爷,乖乖上车,等会儿你妈妈就来找你了啊。”
顾连云嘴角抽搐了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观懒得管他什么意思。人找到了,任务完成,收队回家。
他象征性地冲人摆下手,已读乱回:“嗯,走了。”
说罢,不等人回应,他径直离开,路上抽空想了想。
太困,早上还是请两节课的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