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以乐走到我身旁,眉头紧皱却一言不发。
我合上竹简,抬起头看向张以乐:“火势如何了?”
张以乐微微皱眉:“火已扑灭,玄甲军无一人伤亡,只是,那府中无一人生还。”
我轻叹一声:“刘子衿现在何处?”
“已趁乱逃出边关,算时辰或已与匈奴部汇合了。”张以乐握紧拳头
我看向远处的山峦,那山间萦绕的薄雾甚是凄美:“吩咐下去,将刘子衿的夫人孙氏和侍妾以诸侯太子妃之礼安葬。以乐,你随我进宫一同请罪吧,此事,确是我失职。”
“诺。”张以乐俯身行礼。
明晃晃的宣室殿中,寂静无声,若是此时落下一根针,也是能发出很大响声的。
天家放下竹简,用锋利如鹰一般的眼神审视着我。
我被看得背脊发凉,匍匐在地行礼:“臣女罪该万死,求天家责罚。”
阿父走进殿内,将我扶起,又陪着笑与天家说道:“天家,阿婉身子还未痊愈,求天家从轻处罚。”
“阿父,”我摇摇头,笑着说道,“是阿婉之错,阿婉自当一力承担。”
天家面无表情撑着头:“那你与朕说说,你该怎么承担这份罪责?刘子衿已是多次叛逃,你非但不处置了他,竟还让他趁乱逃走了,该当何罪?”
我深吸一口气,咬牙行肃拜之礼:“臣女愿将功折罪,亲自带兵出关捕回罪臣刘子衿。”
天家冷笑:“就凭你手下那区区五千兵?如今匈奴动向暂且不明,出兵无异于送死。”
“就算是战死沙场,臣女也不愿害我大夏百姓陷入水生火热之中,还请天家成全。”我缓缓起身,甚至能感觉到胸口奔涌翻腾的鲜血,几乎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了。
天家扬手:“先退下吧,容朕想想。”
阿母将我扶起来,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这已弥漫口腔的血味压了下去。
走到宫外,我费力的走进马车,一口鲜血便直接喷涌而出,张以乐赶紧翻上马车,皱着眉头替我搭脉:“婉仪,若你自己再不保重身体,恐怕,只会性命不保了。”
“我还有多少时间?”我平静的看着他,桃夭红着眼眶替我擦掉嘴角的血迹。
张以乐顿了顿,小声说道:“以我的医术,最多能替你续命半年。”
“半年呀,确实有点不够用了,”我苦笑道,“以乐,答应我,别告诉阿仲好吗?”
张以乐有些生气:“都这样了,你竟还为他考虑。”
我勉强的笑着:“阿仲前程似锦,不应当被我耽误。”
“所以你才偏要出关的吗?你可知,若是真出了关,你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张以乐有些哽咽的说道,扭过头不看我。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以乐,我知道,也请你替我瞒住阿父阿母,我不想见他们难过,若是到时候我真有什么不测,请你一定要将所有的将领安全带回帝祉国,一定要替我带他们回家。”
张以乐紧紧握着我的手臂:“婉仪,我会治好你的,哪怕是请来我的师傅,我也一定要救你。”
“人各有命,以乐,不可强求。”我看着窗外飞舞的鸟雀,眼泪顺着脸庞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