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县里的路上,小弟问越冬:“阿姐怎么不再考校我的功课了?”
从他到县里读书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来自阿姐的窒息。
越冬道:“你也不小了,越夏已经能把包子铺管理得仅仅有条,你们一样大,一应琐事皆无需你操心,难道还能连书都读不好吗?”
小弟低下头,他的书读得的确不好,从前有阿姐和小妹耳提面命,还有几分起色,自从这两个人不管他之后,可谓是一落千丈,夫子看着他天天摇头。
郑越夏朝小弟翻了个白眼,他们家没一个读书成器的,大堂哥估计是最厉害的那个了。
但若是女子能读书做官,情况只怕又会不同。
郑越夏的念头一闪而过,心里有些低落,也有些愤懑,凭什么呢?
越冬没有在县里停留,径直回了州府,高千枝忽而对一路跳到上京去这件事有了犹豫。
梁稚月斜着眼睛看她:“你去不去的,我管不着,但是你定下的裙子,一文钱都不能少给。”
高千枝根本不在乎,“那不过才几个钱,你这生意越做越大,目光倒越发短浅了。”
高千枝走后,越冬问梁稚月:“她是看上谁了吗?”
梁稚月有些愁绪,道:“不是她看上了谁,而是有人看上了她。”
梁稚月这么说越冬就懂了,想必是个权贵之人,梁稚月道:“那位公子一连两个月,每日都要花上千金不止,就为了见她一面。”
“这就动心了?”越冬不理解,这几年愿意为高千枝豪掷千金的人不在少数。
梁稚月道:“是余王府的公子,说要娶她呢。”
“哈。”越冬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梁稚月见鬼一样看着她:“你发什么癫?”
越冬很快恢复常态,掩饰道:“怕不是个假的。”
梁稚月说:“都两个多月了,若是假的,余王府早叫人来抓人了。”
越冬更是疑惑:“过年也不曾回去?”
“是了。”梁稚月道,“我就说哪里奇怪来着,原来是这样。过年这样的重要时候都不回余州去,可不就是奇怪吗?”
“那傻子也不知怎么就被迷了心窍,是理想也不要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要了。”梁稚月嘴上说得轻松,心底却还是担忧着,又拿不准要不要去说。
“她临走前还有一场舞要跳,且看一看罢。”越冬道。
高千枝若真是认准了这个人,她们说也是无用,怕还叫她以为她们要阻她的路。
越冬赶着时间给高千枝准备了两套舞裙,到她要上台前才带着过去。
高千枝脸色不太好,说话也冲:“两位的架子摆到我头上来了。”
越冬一言不发地将两套舞裙铺开,说:“选一套吧。”
高千枝看了看,说:“若我两套都要呢?”
越冬奇怪地看向她:“你只要付了钱,自然两套都可以要。”
高千枝有些悻悻,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们要来劝我呢。”
“劝你?”越冬不解,“劝你什么?”
“算了。”高千枝展颜一笑,“你是个愣的,不懂这些。”又问越冬:“你这两条裙子什么说法?”
“一人之爱和千万人之爱。”越冬说。
高千枝脸色微顿,声音也不太友善:“你这还不是劝?你觉得做个舞姬很好吗?看起来光鲜亮丽万人追捧,实际上谁都能把我踩在脚下侮辱,你只看见我呼奴唤婢,又何曾见过我的狼狈不堪。”
梁稚月想要打断她的话,高千枝却点到为止不再往下说。
越冬道:“你会以为我们是来劝你的,就说明你自己本就不确定,是以今天不论我怎么说,你都会觉得我在劝你。”
高千枝没有说话,越冬继续说:“我只是不想你留下遗憾,不论你选哪一套,对你都没有坏处。”
有得选已经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