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时的糖块来之不易,但她说了这样的话,苍秾也不敢再吃,把糖裹上包装纸塞回口袋里。一路上丘玄生仍是不辞辛苦继续给苍秾准备食物,苍秾只觉得毛骨悚然。
夜里轮班休息,上半夜和下半夜分别叫人来守。火光照亮黑夜,丘玄生取下捆在小白龙身侧的毯子,找了个能取暖的位置试着把自己整个人当成卷饼的馅料塞进去。
苍秾找准机会抱着被子靠过来,丘玄生立马掏出一块早上吃剩的米糕:“苍秾小姐又饿了吗?”
“我不饿,”戚红已经睡着没人插嘴,苍秾铺开被子小声说,“你还记得这件事?我当时只是说着玩的。”
坐在书上喝浓茶的岑既白瞪大眼睛,跳下枝桠推醒睡得正熟的戚红,添油加醋地说:“快起来快起来,苍秾说她是跟玄生闹着玩的,要把玄生甩了。”
戚红当即坐起来,两人躲到远处大树后暗暗窥视看戏。她们搞出的动静很大,傻子才会没有察觉,苍秾还没转头去骂,丘玄生就说:“苍秾小姐是指什么?”
还是解决眼前的事最重要。苍秾措辞一二,说:“就是那个……喵可兽的事。你知道我是普通人不是喵可兽吧?”
丘玄生点头:“我知道啊。”
苍秾裹紧被子:“那你为什么还要投喂我?”
丘玄生卷毯子的动作顿了顿,干脆还是像平时一样盖在身上:“苍秾小姐不想吃的话我就自己吃。”
她背对着苍秾睡下,藏在远处的岑既白和戚红看见苍秾对她的背影伸手几次,毫无征兆地把话锋对准这边,扬起声音质问道:“你们两个躲在后头干什么?”
两人作鸟兽散,戚红悻悻躺回原处,岑既白路过苍秾身边,嫌弃道:“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苍秾想去踹她,她轻巧一跃跳到树上去了。火堆偶尔传来噼啪声,头顶的星子闪烁几次,苍秾试着拍拍丘玄生,说:“不如换我来喂你,你也是我的喵可兽。”
丘玄生翻身面对苍秾,从一旁的包袱里摸出好几个小袋子:“好吧。苍秾小姐要记得早上喂这个,午饭放在这袋里,晚饭是这一袋,休息的时候可以喂水壶里的水。”
她一下掏出好几个不同颜色的小袋子,苍秾拿过其中一个问:“这是你编的食谱吗,每天都要喂一样的?”
“是队长告诉我的,”丘玄生将那几个袋子收好,躺下看着星空道,“队长和乐始现在在做什么呢?”
“这么晚了,她们差不多也该休息了。”苍秾解决大问题,松懈道,“我们也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
丘玄生嗯一声,又说:“我还是第一次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停了停,“和苍秾小姐一起去潼泷那次不算。那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不像这次走了这么多天。”
说起这个苍秾就觉得奇怪,思忖道:“说来那次还真蹊跷,我们挑着担子怎么可能从辅州走到潼泷?”
温度骤降的夜里更容易人想起在潼泷的遭遇,丘玄生心有余悸地把毯子往上拽了几下,说:“那次我的竹简还掉到水里了,多亏苍秾小姐帮我找回来。”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要想感谢我,就把你的毯子分点给我盖吧。”苍秾是在开玩笑,丘玄生还真就把大方地毯子罩过来,苍秾也不好意思独占这份暖意,索性跟她一起分享被子,感叹道,“这天气冷得跟在潼泷时没两样啊。”
丘玄生深有同感,望着天又自顾自说:“还好钵陀走了,不然冬天里下起雪来,城东的破屋会漏。”
看来她没说假话,是真的第一次出远门很想家。苍秾也不喜欢日夜兼程地赶路,嘟囔道:“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具体的日子我也不清楚,不过两个月内就能走完。也不算久,白天走马赶路,晚上就这样躺在一起睡觉。”丘玄生闭眼道,“乐始和队长应该也在一起睡觉吧?”
苍秾觑她一眼,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总觉得她们两个有点排挤你,出发的时候队长要关心你的安全,乐始还假装不舒服把队长骗走。”
丘玄生立即转头看过来:“苍秾小姐你看见了?”
“这……”苍秾语塞好半天,勉强找出一只替罪羊,“这是小庄主告诉我的,她去偷听你们说话。”
丘玄生道:“我不觉得队长和乐始排挤我呀,她们只是喜欢挨在一起而已。其实队长待我和待乐始一样好,”她往袖袋里摸索一阵,拿出一朵小小的粉色玉兰花,“你看。”
一路上都没看见过有这个,不知她是从哪弄来的。不等苍秾在回忆里翻找出这东西的来历,丘玄生便含笑揭晓答案:“是苍秾小姐卖花的时候给我留的花,队长帮我擦过药水,可以保存很久很久。”
几个月前的事了,没想到她还留在身上。苍秾一时有些恍然,眨眼道:“她还帮你做过别的事吗?”
丘玄生低头看了看那枝玉兰,小心翼翼地收回袖袋里:“苍秾小姐没有给过我别的花,队长只弄了这一朵。”
好吧,这样看来自己也没资格过问别人家的事。火光映得脸颊有些烫,丘玄生阖眼准备休息,苍秾放轻动作地翻找出那颗留着没吃的糖,扭头借着火光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