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窠山位于中原腹地,是世上最险峻陡峭的山峰之一,以其山间筑城的奇闻与少见的地貌而闻名世间。无论是小白龙还是大黑驴都没法跟上山,苍秾等人只好轻装上阵,把重要的行李背在身上,其余的留在山下找人看管。
戊窠城依山而建,仅凭一条栈道供游客上下。四个人像四只排队散步的螃蟹,背着大包小包伏在云雾缭绕的绝壁上。挪脚时滚下去一颗石子,苍秾闻声低头,身边靠在山体上的丘玄生便提醒道:“苍秾小姐,不要看下面。”
“来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戊窠城是这样的,”苍秾拉紧即将跌下高空的包袱,扭头冲走在前头哆哆嗦嗦的岑既白和戚红吼道,“你们不是说做了旅游攻略吗?”
一阵风猛地从身侧窜过去,戚红不敢睁眼,抱着岩壁把麻烦丢给岑既白:“小庄主,苍秾问你话。”
“别烦我,走错一步就要掉下去了!”岑既白同样心情不好,摸索着走出几步抱怨道,“这上头怎么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住在戊窠城的人上下都靠攀岩吗?”
“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爬到戊窠城,否则到了夜里站在峭壁上更可怕,”苍秾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决定过了这关再找岑既白算账,“小庄主你走在前头就麻利点。”
又一阵风擦着脸皮劈过去,岑既白全然抛弃形象,一边大骂岑乌菱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前走。岑既白在前头哭天抢地,跟在后头的戚红也吓得不行,丘玄生倒是极为淡定。
四人排成一排往前挪动一段路,终于看见一个挂着固定绳沿着藏在峭壁间的索道往上爬的人。好不容易遇见个会爬山的,岑既白连忙出声道:“前边那位朋友等等,敢问你可是戊窠城的居民,借着这条索道上下戊窠山?”
这索道从上往下直连雾气遮盖的地面,一根绳索用于攀缘,还有细小的铁环嵌在山壁里,供人当做梯子。那人保持着向上爬的姿势停在索道中间,满脸茫然听完岑既白的话,愣愣道:“叽里呱啦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
岑既白只好大喊:“问你是不是住戊窠城的!”
“啊,是,这个当然是。”那人咧嘴一笑,答道,“我负责给城里运送货物,每天都沿着这条梯子爬上爬下。”
虽然是条硌手的绳子,但也比连扶手都没有的狭窄木道好多了。岑既白鼓起勇气走完最后几步,抓住那条绳索:“你上去后能不能给我们也安排一条绳,报酬什么的都好说。”
那人歪头问:“你们想上山?”
岑既白嗯一声:“这不明摆着嘛。”
那人胆大到一只手松开绳索在空中比划,看得苍秾一阵腿软。她热情地说:“你们外地人对这条梯子不熟,踩空跌下去就麻烦了。等我爬到有人接应的地方,叫几个帮手给你们从山顶牵一个篮子下来,把你们拽上去。”
见四人面带犹豫,她又说:“像你们这样来旅游的外地人很多,我们就想出了这样的法子。少死几个人也是为我们提供游客源不是?我们是专业团队,在上头有个专用来吊外地人的滑轮,你们一个个坐进篮子里抓稳就没事了。”
连日劳累谁不想休息,岑既白被她说动几分,回头跟剩余的三个同伴商量要不要接受她的提议。苍秾不敢全信,谨慎地问:“你爬上去要多久时间?”
那人自信道:“我干这行十几年了,爬得比猴子上树还快。你们就在这等着,不消三刻我就给你们全带上去。”
见她如此保证,苍秾也不好再说什么。眼下卡在山间最怕的就是时间不够,大家赶路这么多天累得不行,万一磨蹭到夜里总不能靠在这种地方睡觉,翻个身就得见阎王。
那人手脚果然飞快,没几下就爬得看不见影。四人稍微站着喘了几口气,正好是午饭时间,苍秾从侧身背的包袱里掏出干粮,先给喵可兽递过去,然后又给了戚红和岑既白。
上头很快传来风把吊篮吹到山壁上刮出的声响,众人举头望去,是个大得能供一人坐进去的竹编篮。栈道上没办法改换顺序,于是只好让走在最前头的岑既白先上。
先是岑既白,再是戚红,然后是丘玄生,最后轮到苍秾。坐进去时竹篮晃了一下,给苍秾吓得够呛。往上拉的速度极为缓慢,但很有规律,大概是真有滑轮在上头。
随着竹篮往上升,逐渐能瞧见建在崖边的屋子。几个人伸手过来拉苍秾走出竹篮,又帮她把行李搬出来。正当苍秾感叹这群人服务态度极好之际,人群散开,苍秾就看见了被几个手拿钢刀的居民持刀围困在中间的丘玄生等人。
苍秾立刻警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淳朴热心的提议带她们上来那人卸下背篓,叉着腰抖开钢刀厉声说:“怎么回事?我带着姐妹们辛辛苦苦把你们带上来,你们总不该一点感谢都没有。”
岑既白忿忿不平,喊道:“你不早说要钱?”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就提着刀把她剩余的话逼回去。如此情形不能轻举妄动,苍秾只好解开钱袋摸出几个钱来递过去,那人把头一扭:“这点只够赎一个人的。”
戚红当即闪到苍秾身边,生怕自己被留下。苍秾叹了口气继续掏钱,岑既白分外心痛,看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苍秾自认倒霉,掏空身上的钱袋又抢了戚红的。那人和她的姐妹们每个人都要分到,是笔不小的开支,还好来之前丁汀源嘱咐丘玄生带够了盘缠,给这点也不算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