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道垣虽已知道玄萧功力散尽的事情,但他见到本人,还是被吓到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山千仞,我打不过他。”
道垣第一次听玄萧这样说自己打不过别人,惊讶了一下:“居然能把你逼成这样,你功力还能恢复吗?”
“可以,但是没必要,我找你是要你送我入京,见宣帝。”
道垣听他说要入京,被吓了一跳:“不可!你如今失了功力,没了倚仗必死无疑,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杀你?”
“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的数,每次都说有数,四年前把自己命送了,七年前走火入魔被人扔贼窝里,再往前我不和你算,你自己想想你哪次不是让我给你善后?东都水深,慧灵也没了,道爷我手伸不了那么长,这次你若要死那,道爷我绝不救你!”
“之前你还写信让我速速回京,现在又不让我去。”
“此一时彼一时,你若是内功尚在,我又怎么会拦你?”
“你听我说……”
“好啊,你去,要死了别来找我!”道垣深知若自己不答应他,玄萧肯定会另找办法,但他嘴上还是不肯让步。
玄萧见道垣很不情愿,解释道:“老夫已将一切都计划好,早在散功的时候就没打算瞒全天下,此一时彼一时,此去宣帝不会杀我的。”
道垣一拳锤在桌子上,他说:“陛下不杀你,那世家和他国杀手呢?退一步说,你自己要死要活我不拦着,可若让人知道了,北玄怎么办?你觉得太子如今的处境少了你这份助力,如何能稳住时局?这事传出去,对我军士气影响得有多大?到时不光是北夏人,靺鞨人也该打过来了!”
玄萧站起身:“你现在要我缩着脑袋,你在皇帝身边给他炼丹的时候,怎么不多说两句,叫他清醒点?这乱子就是他散布老夫叛国谣言才惹出来的!如今他玩脱了,我回去,是给他料理后事,给他替罪的!”
道垣舌头好像被叼走,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玄萧叹了口气,语调平缓了些,继续道:“敌暗我明,北玄这么多年能稳坐江山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老夫的武境震慑,同样,我散功了,那他们就没了忌惮,这是引蛇出洞,到时所有心怀鬼胎者必然蠢蠢欲动,只要有所动作那逆命阁定然察觉,何不赌一波大的,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道垣想了想,的确是有些道理的。
玄萧继续说:“况且你瞒着,敌人就不知道了吗?你别忘了山千仞也是当事人。”
“可这和你去东都自投罗网有什么关系?问题在于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
“他们要我们命那是因为我挡了他们功名利禄,可我若反过来能帮他们得到想要的东西又有谁会放过我这么好的一个捷径?霜梧不已经‘告诉’我们了?”
道垣听到鹤霜梧这个名字突然有些心虚,当初便是他要让鹤霜梧去当那个坏人,去站到世家那边的。
玄萧察觉到道垣的表情,他继续说:“他们必然是不会真的相信我的,不过不重要,我本就没打算让人信,现在只需要给边军争取时间,只要这场仗打赢,北玄将会获得最大的筹码。”
道垣有一个猜测,玄萧如此不顾性命或许是为了让巫铭做最终的赢家,接替阁主的位置,若是这样,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有,我去东都见宣帝除了这事,另一件事那便是为了探查池彦。”
“池彦?我之前不是传书给你了么?南边的事情查完,跟他没有关系,这个人不是很重要,可以忽略。”
“不,一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山千仞一向狂傲,他有自己的谍报网,曲熵被关了二十多年,若他有这般本事也不必等我去捞他,我总觉得阁中传讯使与池彦有关。七年前南樊的事是山千仞一手策划,四年前天门一战是曲熵与山千仞合作的局,这两人目的我已经能猜出个大概,唯独这个池彦,明明没有什么能力,可偏偏能在朝中扎那么深的根,先前我以为是他策划将我逼得不得不假死脱身,如今看来他只是顺水推舟借了山千仞的力上位,他真正的目的我没有任何头绪。”
“会不会是世家?”
玄萧想了想:“他是白身,投身道宗连个正式弟子都算不上,也从未见过他与世家有交集,他与世家可能有所合作,但说他背后势力是一些世家的话,也不太可能,池彦此人很会迷惑人,我们都着相了。”
经玄萧这一说,道垣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当年天门山一战后巫铭莫名其妙的失踪,池彦之后便被封了国师,而本该为朝廷重用的巫铭却无人再提起,而封独树也死了。
“那我派人去查查池彦名下的田铺产业,我梦到你见陛下,但也别急,先等几天。”
“行。”
过了半月,二人抵达东都。
道垣向宫中递出名贴,说是为宣帝祈福去病,果然没几日,宣帝就召见了他,刚开始他没有带玄萧,是为让宫外的眼睛放松警惕。